夜幕正沉,月光微凉。大街上还是一如既往的空廖,不时地传出几声犬吠和夜莺的啼叫宣示着夜晚的主权。
星辰滴滴点点的扬撒到地面,仿若给睡梦中人的带来场场迤逦。一辆马车于新郑街头急速的飞奔着,驾车的是一白发少年,面色清冷,眉目如辰。不断扬起的马鞭让他看起来有些急躁,清风将车上的布幔轻轻打开了一道缝隙,少年回过头去,窥见的依旧是还在沉睡的蓝色倩影。
冷冽的寒光于双目间划过,混蛋,他们早该注意到的!
紫兰轩向来都是晚间热闹,前门的灯火通明无不讽刺着得权者的厮混腐败,马车由后门而入,一长相精致的小女童帮忙开了门。
大概是习惯了自家主人的昼伏夜出,小女童只乖巧的躬了躬身,而后言到,“公子还在二楼等着诸位,请快些上去吧。”
马车的一停一顿好像吵醒了正在熟睡的少女,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哈欠~~可是到新郑了?”
从南阳到新郑,一路颠簸,着实不是常人能受的了的。
车上的人并未答话,反而一脸担心的看着嬴汐。卫庄听到车内声响,急忙掀开车帘,入目的便是嬴汐一副睡得心满意足的姿态。
这是,怎么了?嬴汐来回看着这沉默不语,神情严肃的三人,“怎么,小麒麟不说话的毛病,还会传染?”
卫庄向来不喜欢嬴汐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这丫头定然已经察觉到自己身体的问题,却还妄想瞒着他们!
低沉的声音夹杂着丝丝的怒火,“你可知,自己睡了多久!”
没想到,竟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嬴汐揉揉琼鼻,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我不过贪睡了几个时辰吗,卫庄兄何必斤斤计较。”
“咳,韩非兄不是还等着咱们吗,还是快去跟他解释下暗卫之事的好!”说着就想掀了车帘往外逃。
这次挡着她出去的却是张良,温文如玉的俏公子向来嘴角含笑,一派温和,此时却紧皱着双眉,压抑着眉目间的怒火。连拉住嬴汐的手,也不觉的加了几分气力。“现在已是寅时,我们昨日辰时出发去的南阳,除了在山洞的那段时间,你一直都在熟睡。”
太过反常则为妖!用贪睡来解释着实太牵强了些。
这般僵持完全不是办法,嬴汐不准备向他们解释的态度也着实让人火大。卫庄丢下已然被捏到变形的布幔,“上去再说!”
嬴汐可怜巴巴的跟在张良身后上了楼,在她印象里,张良对她一向是温和宠溺的,此时发起火来,到把她弄的有些不知所措。
二楼的厢房被照的犹如白昼,韩非与紫女已然在这边等候多时。门被卫庄丝毫不留情面的猛然推开,发出的巨大声响让韩非拿着酒杯的手颤了一颤。
身后跟着的是面色难看,明显在生闷气的张良,再往后,则是垂头丧气的嬴汐,最后面,还有着一个身着黑色斗篷,把自己隐藏到看不清面容,性别不明的少年或少女。
这气氛,莫名的有些诡异啊~~
韩非放下手中的酒杯,摸着下巴将这四人又来回打探的一番。
“看来,各位的南阳之行不太顺利啊!”
沉默,竟没有一个人搭理他?!韩非不由气结,将求救的目光投向紫女~~
能让这些人一起生气的,整个新郑,恐怕也只有嬴汐这个丫头能做到了。紫女亦是轻叹了一口气,却也不能放着这尴尬的局面不去处理。
盈盈起身,一抹浅笑恰到好处,“莫不是这次公子玩的过了头,才惹得汐儿姑娘生气了?”
玩的过了头?嬴汐忽的抬眸看向韩非,“你早就知道我会放弃那支暗卫?!”
对了对了,她怎么没想到呢,现下情况,最需要这支暗卫铁骑的韩非公子可是一点都不着急吃惊呢!
调动气氛的办法是把锅甩给他?!韩非丢给紫女一个略显委屈的眼神,这才解释道,“赵腾所带我们去的南阳之地皆是山林,根本没有空地去操练士兵。如果真的有而没能发现的话,山中的那户村落,倒是绝佳之地!”
分析的毫无错处,但到底是又把这丫头惹毛了。
“嘿嘿,我不是把子房给你了吗,况且,我早已交代卫庄兄,若两个时辰内你们还未出来,他定然会进去相救的......”
况且,那只暗卫是由水大将军一手训练起来的,单凭嬴汐手中的信物,那些人也绝迹不会伤她分毫!
说到子房,某个心虚的小女子往自己的左侧瞅了瞅,还是一如下马车时的铁青脸色,让人真不知到该如何是好。
如果自己再不解释清楚,这人,恐怕要和她耗上一天吧!
“唉!本姑娘真是败给你们啦!!”嬴汐颇为烦躁的扯了扯头发,一个卫庄,一个张良,生气起来简直能把人折磨死!
“我嗜睡的毛病是那天从丞相府回来开始的,那天我只吃了韩宇带来的糕点,能把毒做到让人丝毫不察的,我很恰好的,认识一个。”将事情解释完,更是觉得烦闷。
她起初不愿告知于他们,不过也是猜到了这下毒之人。白术在临走前就曾对她说过,绝不会让她在韩国的日子过得太过无聊。这次的毒药,也不过是他戏弄于自己手段罢了。
那人不会让自己轻易死去,所以药的毒性也只是嗜睡而已。与其说出来让他们担心,还不如自己挺过这段时间再找白术好好算账!
只是没想到,会被发现的这么快~~所以,说啥来着,人还是不要太聪明的好!!
“韩宇?!!”张良猛然站起,身形有些不稳,原本生气的是嬴汐到现在还瞒着他们诸多事情,不肯袒露心扉。现下知道韩宇竟然借由张府给嬴汐下毒,瞬间五味杂陈,怒火于胸,哪里还顾得什么尊称礼仪,直接将堂堂的四公子连名带姓的喊了出来。
看吧看吧,她就知道说了是这后果,这人向来性子纯良,出了这事,恐怕又要暗自愧疚上好几天了...
嬴汐跪坐在几案旁,抬头果然看到了少年自责的双眼,其实,他不必如此的。轻叹了一口气,还是开口安慰道,“那糕点是我贪嘴主动要吃的,那药也是我经验不足才未曾察觉的,和张府,和你,委实没有,哈啊~~委实没有多大关系。”
揉了揉想要合死的双眼,暗骂了白术一声混蛋。才又无奈的承认,这药效,又开始发作了。
见嬴汐又想要睡去,张良慌忙扶住了这有些摇摆的身体,抱了些许的希冀,开口问道,“这毒既然是白术下的,四公子府,可会有解药?”
“哈欠~~”又打了声哈欠,着实挡不住这层层袭来的睡意,抓着张良的胳膊蹭了蹭,好像找到了一个甚为满意的枕头,声音越发的模糊,也只有在这安静的厢房里才勉强还听的真切。
“白术那个混蛋,怎么可能给我留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