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风向来和煦,柳絮和着奏歌,洋洋洒洒漂浮在水面上。一叶轻舟驶过,扬起些许的波澜。少女慵懒的抬着头,数着天上的云彩,脚上着了双木屐,任由河水将她这几天的疲劳冲刷。
“船家,何时才到韩国?”少女微微昂着头,看向这位好心捎她来这里的船家小哥。
小哥听到这话一怔,慌忙看了下四周,见没人注意,这才松了口气。“姑奶奶,你小声点,这年头,哪里还有什么韩国,有的只有秦国的颍川郡了。”
“哈欠,还不都是一个地方。”少女伸了个懒腰,对船家小哥的话满不在乎,向四周打量了一番。明明是最有生机的春日,这路上,偏偏多的是衣衫褴褛的行人,国破家亡,最无辜而又最凄惨的,永远都是这些百姓。
昌平君带兵攻韩,不过几月便拿下了韩国都城新郑,韩王安死。亦不过一月,秦王设韩国为颍川郡,封赵滕为内史,处理韩国残余势力。
卫庄已然回国,昌平君却仍是轻易攻下韩国,这事着实蹊跷的很。在秦王宫也呆着烦闷,嬴汐索性利用在韩国时,她与赵腾七拐八拐的关系,成功以‘辅助监督’的正当名义,出了那恼人的王宫。
可那军队着实行的太慢,嬴汐心急,便中途搭了辆小船先行一步。反正她与赵腾已有了君子协议,只要赶在大军回宫之前回来,其余事情他一概不理。
船家小哥此刻一脸苦闷,若不是临行前,被那群身穿盔甲的军官大老爷们,好好的叮嘱了一顿,他又何必陪这不明来历的丫头,来这寸草不生的颍川郡。“姑奶奶,颍川郡到了,您快下去吧。我家儿子可还等着我捕几条新鲜的鱼回家呢。”
“小哥,你行的不慢吗!”嬴汐笑着夸赞了一声,站起身来,从小舟跳到岸上,却又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一把。
这,这里是新郑?!上次走时,这里还是一片繁荣的景象,这次再来,衰败的枯荣让嬴汐直怀疑走错了地方。
紫兰轩曾是这条街上最繁华的地方,而今门匾跌落,蛛网密生,哪里能想到之前的夜夜笙歌。对面的一石酒坊的酒最是好喝,和糯香居挨着最是惬意。而如今,那里似乎是被大火烧着过,只余下了黑黢的木炭。
紫兰轩如果已成这般,那,那紫女姐姐和卫庄兄他们呢?难道,是自己猜错了,昌平君之所以能快速攻下韩国,并不是卫庄兄的虚与委蛇,而是真的出了什么变故?!
不敢犹豫,慌忙朝韩王宫跑去。
往日繁华热闹的韩王宫,如今已然成了一座无人的空殿,被秦国将士严控把守着。
这里,也没有人,那,丞相府呢!
丞相府并不比韩王宫好上多少,不但被将士守着,且满府白绫,阴气森森。据说是全府上下不肯受降,惨遭屠戮。
这白绫,还是昌平君怜悯其忠烈,特差人挂上去的。
全府上下,惨遭屠戮。那,那子房呢,难不成……
不会!不会!有卫庄兄在,不会让他出事的,况且,当年韩非特意给了他锦囊,便是为了给他留条后路。即是如此,他必不会轻易放弃自己。
他,还有他们,此刻定然在一个隐蔽的地方,静等着自己去寻。
“秦贼,拿命来!”身侧出现一声怒喊,一赤膊男子拿了把菜刀,便向守门的秦国将士砍去。
飞蛾扑火,自不量力。秦国将士出于自卫本能将赤膊男子砍伤,却不想引来了众怒。围观的,即使普通如农民,也纷纷亮出了在田里耕作的农具,齐齐向秦国将士袭去。可惜螳臂当车,结果不言而喻。
原不过是一人的小事,此刻却成了众人屠杀。韩国人,已经恨秦国到了如斯的地步吗?
如果真到了这种地步,那她,该怎么面对小麒麟,红莲,以及,子房。
嬴汐站在那里,看着遍地的鲜血,想要伸手阻止,却一时间没了勇气。纵然阻止了又如何?想来,结果不过是他们把各自的武器全部对准自己而已。
想要转身离开,却听到了背后此起彼伏,痛苦的惨叫声。即使不救他们也不该让这丞相府的门前染上鲜血才是!
嬴汐默念口诀,双手结印。无数条水蛇从地面凭空出现,朝撕斗的人群游去。狂风起,水蛇顺着狂风卷走了所有将士和民众的武器。
“闹,闹鬼了,丞相府闹鬼了!”一黄衫男子看着满地的兵器与游离的水蛇,满脸惊恐,率先大叫着跑走。众人一时间也觉得恐怖,四散而逃。就连守门的将士也无端害怕起来,慌忙捡了兵器向上司禀报去了。
嬴汐无奈的摇摇头,挥手将水蛇消散。这群人,还真是,有够笨的!
所幸他们伤的都不重,保留了丞相府门前的一片干净。
今天的风格外厉害,想来待会儿就能将着血腥味一冲而散
嬴汐拍拍手很是满意,今天果真是天公作美~~
清风拂过,吹散了些许的血腥,带来了一丝极淡极淡的书香墨气
墨香气,好熟悉,子房?!
嬴汐慌忙回头,看见一辆马车正向南面极速行着。
这时候还能在新郑大街堂而皇之驾着马车的,只有两种人,秦国人或是韩国受降将臣。
可偏偏这两种人,是子房怎么都不可能扯上关系的!难道,是自己猜错了?
不行,情况危急,她绝不能错过任何蛛丝马迹!一声哨响,马蹄声起,一匹赤红色骏马飞奔而至。
“看来,你自己在韩国,小日子过的不错吗~~”任由骏马蹭着自己的脸颊,这位老朋友,的确是许久不见了。不过还好,这模样,比她走时可丰腴了不少!
“走吧,老伙计,本姑娘带你,去减减肥!”一个飞身上马,“驾!”
惊起一路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