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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清风湮灭 一

允文躺在床上,床边的小桌子上是贺州弟子刚送过来的时令水果,甜美可口,这几日允文真如神仙一样逍遥,不像在青风阁,门规甚严,早早就要起床练功,读书,深夜才能睡觉,一点懒都没法偷。贺州派对远方客人热情的不像话,吃的不说,史文恭,司马宗等弟子更是每日都陪着允文在贺州城里城外的游玩。贺州大城,繁华鼎盛,允文好不自在,真觉得这一千多里路的风雨没白挨,以后有机会还有再来贺州派,贺州派上下可都是大大的好人。

只是有一点奇怪的是,贺州派内似乎禁忌太多,这也不能去那也不能去,随随便便某个角落,某个院子不是师门禁地就是帮派重地。虽说每个门派都有自己的规矩,有自己的禁地,可贺州派也太多了些。好几次允文只是闲逛,没走几步就有弟子笑嘻嘻的过来把允文拦了回去。

这天晚上,允文与几个贺州弟子从贺州城吃饱喝足以后就回房休息去了,半夜却突然肚子剧痛,想必是白天吃坏了肚子,允文急急忙忙起床找厕所。

“这么大的贺州派,像个迷宫似的,大半夜的怎么也没点蜡烛,黑灯瞎火的去哪找厕所呀,哎呦~”允文捂着肚子,到处跑,只是越着急越不行,摸着黑怎么也找不到厕所。

“哎呀,哎呀,快出来了!”允文只觉得快要忍不住了,只能憋着劲继续努力,不然若是拉在裤子里,那可就闹大笑话了。

只是他越着急,脑子越乱,允文又是一阵乱闯,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角落处找到了那熟悉的厕所,救了允文一条性命!

出了厕所,一阵神清气爽,允文困意也没了,贺州派内寂静无声。允文本就是个路痴,三步路不刻意去记,下次再走都会迷路。刚才黑灯瞎火一阵乱闯,允文早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了。

“这是哪啊,玉帝王母二郎神啊,给点提示吧。”允文双手合十“虔诚”祷告,然而大罗神仙并没有降下喻示,允文也好继续乱闯,一边亲吻大树,石头,一边找着来路。

不知头上撞了几个包,啃了多少树皮,允文才发现不远处有亮光,哎呀,有人,感谢二郎神!允文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朝着亮光跑去。忽然他驻下脚步,暗骂自己一句:大半夜的找不到厕所迷了路丢不丢人,嗯~要想个什么理由去问路呢?

允文思量着不知该怎么说。

“大师兄,明日咱们就带着这些东西去长安?哇,这么多,我一辈子都没见过啊。”

“没见识,这算什么,不过两箱的东西,说起来也不少了,够他们吃了。”

允文听到声音,心中好奇,偷偷走到墙根,舌头沾湿了指头,轻轻点破窗纸。透过窗纸小洞,允文见史文恭与一个弟子正围着两个箱子拨弄着,再看那箱子,允文差点没被箱子里的金光宝气闪瞎了眼。满满两大箱子的金银珠宝,允文便是做梦也没见过这么多钱。

“这史师兄怎么这么有钱?”允文嘀咕道。窥人私事实在非君子所为,允文想要离开,可既好奇史师兄哪来这么多钱,毕竟武林中人不事生产,大多都是穷鬼,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的,可没几个帮派,更别说弟子了,他更好奇史师兄要把这钱送给长安什么人呢,武林同道?没听说过长安有什么大门派还需要盟主座下弟子给送金银珠宝啊?他们要巴结史师兄才对吧。

“师父叮嘱了,明天要早些出发,莫让外人瞧见了。”史文恭道。

“是,师兄。”

师父?原来是周盟主啊,可能是送给盟主在长安的故友吧。外人?外人不就是我,现在贺州也就我一个外人了吧。既然主家不愿意让人知道,允文窥探帮派私事又很心虚,便稍稍退走了,免得被主家发现,增加许多不便。

折腾了半夜,不知走了多少弯路,撞了多少颗树,允文总算回到房中,只是这样一来,也倒没了睡意。想来离家已久,在贺州派也住了六七日了,再住下去怕是主人家也该厌了,虽然舍不得贺州派的逍遥日子,允文还是点了灯,将行李收拾了下,准备早上便向周盟主告辞。

辞行之时,周承绪又是一阵苦留,要让允文多住几日,允文不禁暗暗叹服周承绪果然是个仗义的好盟主,有他在,江湖从此就太平无忧了。

几番留不住,周承绪只好叫人将早已为青风阁备好的回礼给允文带上,又让司马宗出城相送。

“恭儿走了吗?”送走允文后,周承绪问身边弟子。

“大师兄天没亮就动身了。”

“嗯。”周承绪点头道。

夜深人静,万物蚁兽皆入眠。月光铺地,凉风入袭,周承绪站在新翻修的贺州派演武场正中心,感觉胸中豪气翻腾,志得意满,忍不住喝了一声,拔出长剑,剑挥如电闪,剑舞如浪奔,内力喷薄,剑气逸飞。

“好剑法”

声音极小,且在十数米之外,寻常人便是有十只耳朵也别想听到,可周承绪武功高强,早已耳聪目明,这点声音,自然逃不过他耳朵。

“谁?”声未到,剑气已飞至。

角落深处,一个黑影蹿出。

“小毛贼,竟然闯我贺州派!”周承绪看他轻功步法混乱,看起来不是什么江湖高手。

“周盟主好剑法,在下路过此处,见剑气纵横,便斗胆看了一眼,盟主莫怪。”那黑衣人道。

听他一声声“盟主”的叫着,周承绪很是受用,“你为何穿着夜行衣?”

“嘿嘿嘿,最近手头紧些,去两三富贵人家借些银子花花。”黑衣人道。

“哈哈哈,好好,原来如此。”

“盟主,告辞了。”

“你还想走?!”偷看别派武功本就是江湖大忌,何况是武林盟主的高深剑法。周承绪步出掌随,五指如钩,黑衣人早就做好了脱身的准备,他急甩出几枚飞镖,抛出一个烟雾弹,“哄”地一声,冒出一阵白烟,烟雾散去,人已不见,只是地上落下一个包裹。

周承绪用剑挑开包裹,果然里面有不少银子和珠宝首饰。“还真是个毛贼!”周承绪笑道,“身手倒也不错。”

原路返回,趣味便不如第一次,允文也没有多做停留,回程就快了些,没几日就回到青州,向师父复命。

“师父,我回来了!”第一次一个人出那么远的门,办这么大的差事,很顺利,允文很是骄傲,仰头跨进了屋里。

“阿文回来了,怎么样,可还好吗?”萧文祉接过允文的包袱。

“他还能累坏了?五六天的路程走了十来天,是累坏了还是到处玩累的?”符成风摇摇头,这个徒弟还是玩兴不改。

“嘿嘿嘿,师父英明。”允文满脸堆笑。

“哦~对了师父,这是周盟主给您的礼物。”,允文从包袱里掏出一个精美的盒子。

“周……周盟主还真讲礼数。”萧文祉道。

“那是,难怪他才是盟主呢。”允文道,“周盟主真的是名不虚传,和善的很呢。”

符成风“哦”了一声。

“师父,您是不知道”允文解释道,“周盟主不愧是一代宗师,虽说是盟主,可很是热情,没什么架子,贺州派上下的弟子们也好极了。”这几日他们陪允文吃喝玩乐那么痛快,允文打心眼里喜欢他们。

“嗯”,符成风听他在那吐沫横飞,眉飞色舞的讲着却没有什么反应。

“哎,师父,我去贺州的时候你猜我还见到谁了?”允文掩不住的兴奋,丝毫没注意刚才师父的反应。

“谁!”符成风下意识问了一句,反应之大倒吓了允文一跳。

“就是刘苍头啊,嘿,他可真有意思,三十多岁就像个老头一样,还抢我的鸡腿,哈哈哈哈。”

“胡闹!刘苍头是你的前辈!你在他面前不可无礼!”符成风劈头就骂了允文一顿。

允文只好连连称是,心里却想师父就是和他不一样,刘苍头不介意,师父却生气了。果然一个是江湖逍遥游侠,一个是武林儒雅君子。

“这一路还有什么新鲜事呀”,符成风缓和了一下脸色问道。

“也没什么了”,允文说道,“哎,对了,说起来也奇怪周盟主长安有亲戚朋友么?”

“长安?!!”符成风道。

“是~是啊,师父,您怎么了?”师父这么大反应,允文倒吓了一跳。

“哦,没什么,你接着说。”

“师父,我说了,你可别骂我啊。”允文笑道。

“我不骂你,你说吧。”符成风道。

“有天夜里,我起来上厕所,回去的时候走错了路,走到了史文恭大师兄那,我隐隐约约听到他说他师父让他带着两箱金银珠宝去长安送给什么人。师父,我可不是故意偷听的,真是当时迷了路,您知道,我就是个路痴嘛。”允文赶忙解释道,偷窥他人之事,可是很无礼的行为,师父若知道自己是成心的,肯定要罚自己。

“哦。”符成风笑道,“这也没什么,周盟主故旧遍天下,为人也豪爽,常送人好礼,这没什么稀奇的,既然他不愿让人知道,你也不要到处乱说,知道吗?”符成风道。

“是,师父,我不会乱说的。”

“你一路也累了,快回去休息吧。”符成风道。

“是,师父。”允文道,“大师兄,你和我一起。”允文多日不见大师兄,好想把这些日子的所见所闻讲给大师兄听。

“我找你大师兄还有事,你先去吧。”符成风道。

“是,师父。”允文退了出去,突然又伸出头来,“大师兄我等你啊!”

“看来我们所料不错啊。”符成风一脸苦笑。

“想不到真是周承绪,那三信山庄的事,还有欧阳城的事,肯定也都是他背后策划的了。送两箱金子去长安,那肯定就是送到内审局了。”萧文祉道。

“一个武林盟主之位把整个武林搅得天翻地覆,褚渊下了一手好棋啊。”符成风道。

“若是人人淡泊名利,不贪这些权位,他这步不过就是废棋。”萧文祉道。

“没有名利,哪来的江湖呢?”符成风道。

“师父,按照路程,史文恭应该刚过青州不远,我跟踪他去长安打探一下。”萧文祉说道。

“不~不,这次我去吧,内审局龙潭虎穴,远非蓬莱阁可比!”

午后,符成风简单收拾一下便提剑出门,允文正啃着从厨房偷来的鸡腿,吃相“狰狞”,看见师父赶忙躲到一边。

只是师父背着行囊,似乎要出远门,允文抹了抹嘴,叫道:“师父,师父,您去哪里呀?”

“前几日为师接到一位故友来信,出去几日。师父不在你要认真练武,不要胡闹,听大师兄的话,知道吗?”

“是,师父。”允文道,“师父,没听说你还有故友啊?”

“放肆,胡闹!师父的故友还要向你请示吗?”符成风嗔道。

“不不不,师父,您请,您请。”允文笑咧咧的帮师父把马牵了出去。

“阿文,你呆呆的在门口干嘛呢?”萧文祉走了过来。

“哦,大师兄,刚才师父说出去几日去看个故友。”允文道。

“师父的朋友有很多,是哪一个我也不知道。”萧文祉道,“进来吧,别在门口傻站着了。”

“可是没听师父提起过哎。”

“君子之交淡如水,好朋友不是挂在嘴上的。”萧文祉道。

“那倒也是。”允文道。

“哎~师兄,你认识刘苍头吗?”允文问道。

“谈不上认识吧,只是见过几面而已,刘前辈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萧文祉道。

“不过刘苍头可真有意思,你说他武功那么高强,怎么不像师父一样开门收徒,成为一代宗师,受江湖敬仰,反而现在这般到处流浪,不修边幅,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在破庙里还抢我鸡腿呢,嘿嘿嘿。”

“人各有志啊!刘大侠武功高强,却不爱开门收徒,放弃江湖名利,他喜欢率性而为,无拘无束,不用理会那么多繁杂的规矩,也不在乎别人的眼光,这样的洒脱,一般人可做不到啊。”萧文祉看着远方,眼睛里似乎闪着光亮。

“哈哈哈,师兄,你以后也要做萧苍头吗?”允文打趣道。

“你胡说什么,我只是敬佩刘大侠,并不是要像他那样。”萧文祉道。

“是是是,就像师兄也很敬仰澄明方丈,却也不想出家,只想着要给我找个漂亮的师嫂!”允文笑道。

“你又开始胡说!”萧文祉说着出掌便向允文击去,好久没和允文过招了,不知他功力进步怎样?

允文看师兄出掌,心中也跃跃欲试,上次与师兄比试虽强撑了数十招,到最后还是技不如人,慌忙求饶。这几个月里,允文虽然时有玩闹,但功夫一刻也不曾耽搁,每日勤学苦练,自忖也有了大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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