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默言什么时候走的,陆长清不知道,知道连妈的声音传入耳中,她才知道,许默言又一次,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她的世界。
“长清,你今天有什么要做的事吗?”每天,连妈都是这样问她的,可是,谁都知道,对于她来说,即便有想做的事,结果都是那样,毫无意义。
连妈是七年前陆长清搬出许家后,许默言的父亲许诺请来照顾她的,可她知道,连妈之前是许家的佣人,许诺将连妈调来这里,目的无非就是一个,可她同样知道,七年前的她无法拒绝,因为她知道,无论许默言如何体贴入微的照顾她,也还是有很多他不能做的事,而她自己……呵,连正常人最基本的吃喝拉撒都成问题,只因,她什么都看不到。
陆长清的世界,在十年前,就已被黑暗席卷,从那时起,她的世界仅剩的颜色,只有黑色。
“连妈,可以帮我约一下那个女孩吗?不告诉父亲。”这是陆长清这么多年以来第二次这么要求连妈,因为看不见,所以陆长清的性子很安静,不会要求很多,因为陆长清知道,她真正求的人,从来都不是连妈,而是许家的当家人——许诺,同时,也是她名义上的父亲。
连妈听了她的话,显然愣了,因为这么些年来,陆长清除了小时在生活上的小问题有让她帮过之外,慢慢长大的陆长清就没有再让她帮了。
“可是先生……”连妈下意识的想请示许诺,可是却不知怎的,又闭了嘴。
陆长清用那双目无光彩的眼睛朝着连妈的方向转去,因为看不见,所以陆长清的其他器官都变得要比常人敏感,而陆长清每一次与人对话时,眼睛都会朝着说话的人的方向去,所以,在不知道陆长清的情况前,不会有谁会觉得,这是一个失去连观看这世间繁华的机会都没有的女孩子。
“连妈,如果没有十年前的意外,你猜,我是不是也可以像默默他们一样,喜欢可以喜欢的人,随意做自己喜欢的事,可以有自己的喜怒哀乐……如果没有那场意外,现在的我,应该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吧?”可是。如果只是如果,事实永远无法改变,陆长清的一生,只能是黑色的。
“长清,我知道了。”然后,连妈出去了,陆长清知道,她是去请示那个人了,她名义上的父亲,她的养父。
不久后,连妈回来了,告诉她,今天中午,徐青会去悦乐咖啡馆找她。
这天,陆长清知道了那个女孩,原来叫徐青,两个人,同是少女,却生活在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陆长清只是稍稍整理了衣服,就去了那个令她闻所未闻的地方,而开车的司机,陆长清不用想也能知道,是许家派出来的。
陆长清坐在司机替她找的位子上,而不断有些许风吹到她的身上,一些碎发随着面庞滑落,让她觉得有些痒,陆长清想,这个位置一定是在窗边。
等了许久,还是没有人,陆长清有些烦,秀气的眉有些皱,表示了她的不悦。
司机告诉陆长清,这时候还没到放学的时候,所以可能还要等很久。
陆长清让司机到车里去,然后,她就笑了,笑得有些苦,她怎么忘了,这个时间点,许默言在上课,而徐青,亦然。
陆长清想,好像,她一直在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纵然等待得有些久,但陆长清却好似等上了瘾一般,坐在那里,目光向着一个方向,看似悠然。
“请问你是陆长清吗?”
一个清脆悦耳的女声在陆长清周围响起,她的脸朝着声音的方向转去,道:“我是,你就是徐青?声音确实好听,与我想象的差不多。”
陆长清想,这个女孩的声音的确很好听,想着,陆长清又有些想看看徐青的模样了,但是,陆长清知道,这是一个无法实现的想法。
听到陆长清的话,徐青很明显的愣了,下意识的看向陆长清的眼睛,最后,如徐青所想的那般,她看到的是一双如死潭般毫无波动的双目。
“你的眼睛……”徐青怎么都不会想到,约她的人会长得这样出尘,周身都散发着一股干净的气息,也想不到,这么干净的女孩竟然看不见,果真是应了那句“人无完人。”
“看不见了。”陆长清的语气很淡然,让人看不出想法,“今天,我找你出来,只是想确认一个答案,与我而言,很重要的答案。”
“什么答案?陆小姐,在此之前,我并没有见过你。”
“你,喜欢许默言吗?”
闻言,徐青沉默了,许久才道:“那样的人,我喜欢,好像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