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炎抚了抚她被发胶弄得有些打结的头发，把下巴颏贴在她发顶：“哭的时候别吃东西。”
“我饿。”
“那就慢慢吃。”
“我不。”
见她肯开口说话了，裴炎才终于松了口气，把桌子上的碗挪到了眼前：“我喂你。”
“没残。”
宁肖白把手从裴炎手里抽出来，用另一只手拿过了筷子，继续应对碗里的面，但明显没有刚才那么神经了。裴炎拄着胳膊看她，怎么看都看不够。
头发粘的跟个刚下生的猫仔儿似的，谁给她弄的头发？
发胶打这么多，一两遍估计都洗不干净。
眉毛画的倒是挺像东子的，那哥们儿眉毛跟他妈蚯蚓似的，又黑又粗，扣下来都能当碳使。
裴炎想到这儿，又伸手帮她捋了捋头发。
这关要是能过，就找个时间带她出去玩儿几天吧。
宁肖白喝干净碗底的最后一滴汤，扯过裴炎的衣服擦了擦嘴，把筷子啪的一声拍回桌面。
“撤。”
“嗻！”
陆绍景以为这俩人得在店里吵翻天了，结果坐后厨等了半天，外面除了打雷下雨吃面擤鼻子的动静之外，一点儿要打起来的意思都没。
看着裴炎跟个狗腿子似的跟人家屁股后面，一出门还让风吹的直哆嗦、把人搂怀里取暖的时候，陆绍景终于明白——
什么就是拿她当幌子啊，哄小孩玩儿啊。
全他妈放屁。放臭屁。
*****
宁肖白再也没和裴炎提起过这件事。
那天两个人回了家，裴炎特别自觉地跟在宁肖白屁股后面进了人家的闺房，进屋之后就开始伺候人家更衣沐浴，宁肖白洗澡的时候他就在外面守着，有一点儿风吹草动就光着膀子一个激灵从地上弹起来。
“没事儿吧？”
“没。”
宁肖白一个晚上也没和他说超过三个字儿的句子，最多的就是下车时裴炎笨手笨脚地去给人家开车门，扶她下来的时候一不小心多迈了一步。
“你踩我脚了。”
这是最多的一句了。
宁肖白的手不方便，洗澡洗了足足两个小时，光头发就洗了半个点儿，洗完出来跟扒了层皮似的。裴炎脏兮兮地坐地板上等她弄完，澡没敢洗水没敢喝厕所没赶跑，回家取趟衣服都算与时间赛跑，生怕对方感受不到他的诚意。
“你洗。”宁肖白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侧头示意他赶紧进去。
裴炎用两个手指提溜着自己干净的睡衣闪进浴室，临了关门的时候还不忘说句：
“有事儿喊我。”
“……哦。”
气得裴炎即想伸手揉她脸又怕人家急眼。
宁肖白把房间收拾了一遍，东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桌子上还摊着一本杂志和那堆没吃完的零食。换下来的衣服还在洗衣机里搅和，她收拾完直接回寝室钻回被子里，想了半天又从被窝里爬出来，准备了一套寝具给人搬到客厅里去。
手上的伤口不大，但是很深，伤口边缘被水泡得发白，里面的嫩肉隐约翻了出来。掉了半个指甲的手指已经疼麻了，宁肖白找了卷纱布撒上点云南白药，把右手包成个粽子。
裴炎洗完澡轻手轻脚地打扫了浴室晾好了衣服，等到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宁肖白已经睡了。
头顶的星星串灯还亮着，床头放了杯喝了一半的水，还有些余温，隐隐冒着热气。裴炎探了探杯子的温度，又看了看床上的人，轻轻坐在她床边。
床很低，几乎就是单个厚床垫铺在地上。裴炎往上挪了挪，见那人没什么反应，便干脆躺在她旁边。
宁肖白的睫毛动了动，呼吸声也变得浅了些。
“事情牵扯的人太多，我真的没办法说。
“但有一点我想告诉你，我开始真没想到我能这么……”裴炎像是在思索一个合适的词，想了半天也没没琢磨出能替代“喜欢”这两个字的词。
于是干脆略过了。
“没考虑到事情的严重性是我的错，你要是还生我的气，那……”
裴炎觉得自己这样儿太幼稚了，但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让对方消气，说着说着就觉着面儿上有点挂不住了。
可话不能说一半儿啊？
宁肖白突然动了动，用受伤的那只手挠了挠鼻子，再一个翻身压在裴炎的胳膊上，把裴炎吓了一跳。
眼前放着只白色的熊掌，手心正好附在他的手心上。
裴炎心跳一滞，随即小心翼翼地端起那只手放在嘴边亲了一口。
“你个小人精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