绥阳县衙周县令获悉号军围困城池、军营的消息,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惶惶不可终日。原本以为有城防营、巡防营两支军队镇守,加上绥阳与遵就近的便利,绥阳暂无危险,再说号军已经攻下思南,收复思南府衙下的各县自然更加便利,虽然按照遵义府衙的指令,在县城的各路道口严加盘查,可依然还是没能阻止号军的进入。周县令原本草莽出生,是上一任县令将他吸纳进城防营做了统领,后来离任时向上方举荐了让他接任了县令之职。周县令要论舞枪弄棒倒还有几分蛮力,若说到计谋那就是不及万一的。
周县令叫城防营张统领过来商议如何退敌,如今的城防营张统领既是周县令小舅子,也是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纯属草包一个,要说他有什么退敌之策,只是瞎子点灯白费蜡。周县令见无计可施,便横下一条心,他要披挂上阵亲自与号军血战。张统领见姐夫如此行径也不敢再说什么,立即集合城防营全体将士训话,号召大家与绥阳城池共存亡。周县令重新披上铠钾上阵,这让张夫人十分惊诧,但见县衙上下的确无人可派,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年过半百的夫君陷入敌阵之中去了。城防营原本就是周县令带的队伍,各层级的军官都是他当初一手提拔起来的,大家对于张统领并不认同,只是碍于周县令的面子不敢说什么,如今周县令亲自出马,全营将士士气迅速高涨,在县衙边上的教场坝,数千兵士喊杀声震天架的响起,威震全城声震十里。
周县***带领城防营兵士打开北城门,意欲从北面突围。周县令想只要自己突出绥阳城去,凭他在江湖中的威望,将那些散落在外围的地方武装重新整合,收复绥阳城只是迟早的事,如今号军虽远道而来,可声势浩大势力强劲,若始终坚守城中最终不让号军攻破也会自绝后路,毕竟城中物资困乏,坚持不过半月。周县令原本想向遵义府衙发出求救信息,可如今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城去,与其困死还不如战死。
周县令的举动无形中帮了朱王,朱王就怕城中兵士按兵不动,城外的两处军营虽在号军围困之中却不敢贸然进攻。如果遵认府衙及周边驻守的朝庭军队赶来征援,恐怕单一支黄号军难以敌挡。因此,朱王正准备采取策略让城中、军营中的兵士率先发起攻击,号军以逸待劳、以静制动便可以在短暂的时间内全歼守军,苦思眠想之时,不曾想周县令自己送上门来了。
周县令将城防营士兵分为三队,前队为先锋,是城防营中最为勇猛的将士组成,冲在前面开路;中队负责护卫周县令的家小,由城防营张统领率领;后队负责收容断后任务,待出突出城之后负责阻击号军追兵,后队最为重要,周县令如今指望小别人,只能自己亲自挂帅担任此重任了。
突围的时间选在午夜,想趁号军士兵夜间防犯松懈乘机突围。可周县令还是打错了算盘,数千兵士的行动还没惊动城外的号军,却率先惊动了城中的百姓,城防营集结向北城门移动的时候,城中百姓也紧随其后,只待城防营打开城门,百姓也想乘机逃出城去。可百姓的举动大大的影响了周县令的行动,前队见数以万计的百姓紧随其后,也就不敢打开城门。危急时刻,逼得周县令下马向城中百姓解释:城防营要突围出去保存有生力量,才有机会重新打回绥阳县城解救老百姓。百姓对于周县令的话不敢相信,他们只认一个理——周县令带着官兵逃跑,不顾老百姓的死活了。直到此时,周县令才知道此前那些关于号军洪水猛兽的宣传反而害了自己。
城中一直还僵持着,城外的号军已经感觉到了城里的异样,红、白两支军队分别派出轻功了得的人进入城中打探,知道是百姓拖延了周县令的突围,于是立即部署围剿计划。周县令所带的城防要从北城门突围,红号军刻意将围城的兵士减少了,见周县令带领的城防营冲杀出来,围城的号军士兵掉头便跑,城防营便紧随前面奔跑的士兵追赶过去。周县令不曾想到声威大振的号军原来如此不堪一击,暗暗为自己的英明决策而沾沾自喜。周县令的笑着的嘴突然停止,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中计了,可此时已经于事无补,城防营全营官兵都冲出了绥阳城。
城北的红号军突然间圈围过来,堵断了周县令的去路与退路。可周县令何许人也,当年单凭手中一斧一剑横扫大娄山,周忠昌的大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面对号军缴械投降的呼声,周县令老夫聊发少年狂,只见他扯下披风,轮起手中大斧便朝彭头领所在方向猛冲过来,紧随其后城房营官兵个个不甘落后,拿出了誓死如归的勇气。彭头领见来势汹涌的清兵,立即轮起手中的长烟锅挡住了周忠昌劈来的斧子,随即一招隔山打牛一股强劲之力将周忠昌击后数步之远。这时,孙家六虎,彭氏三杰等同时杀向敌阵,只见城防营士兵节节溃退,而号军一万余众包围圈逐渐缩小,一步步逼近城防营官兵。
周忠昌见大势已去,再也无力回天,却又不愿成为号军俘虏,于是一代枭雄抽出长剑自吻而亡。周县令的死无疑是一件震撼的事,城防营的官兵纷纷相继抽剑自吻,即便张夫人见夫君已死,也一头撞在轿杆头上,血流如注。彭头领从未见过如此惨烈情景,对周忠昌却生出一种敬佩来。于是彭头领命手下兵士将城防营的士兵全部掩埋,还在周县令和张夫人的合葬墓前竖了石碑,也算是对周县令宁死不屈的景仰。
朱王次日清晨得知城防营突围被全歼的消息,自然十分欣慰。立即向红号军发出命令,令其所部部分将士开进县城接管绥阳。朱王也在参军部的拥戴之下,将行营设进了绥阳县衙。朱王令参军部将攻陷绥阳城的消息传递给各路号军,要求红、白两路号军想尽一切办法将城外的两处巡防营全部歼灭。
此时朱王最为担心的是驻守李子垭的刘筱静部,绥阳守军一天不歼灭,李子垭的雨衣力就会增大,遵义府衙不可能不派兵征援绥阳,号军在绥阳做出的任何动静都直接影响府衙派出兵力的众寡。李子垭虽然地形险要,可区区一万余人与装备精良的朝庭大军相比,到底还是显得有些微弱,坚守一天可以,坚持十天也可以努力,如果再继续僵持下去那可就有些艰难了,李子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队伍所携带干粮到底坚持不了多久。
因此,绥阳两处巡防营必须尽快拿下。
巡防营的官兵与地方城防营向来不合,或许这是朝庭中央集权的重要手段,可在关键时刻却出现了大问题,巡防营不肯听从地方衙门的调遣,即便是此前周县令主持的绥阳防务会议,巡防营的两位头领也只是应付了事,根本不把周县令的话当回事。再者巡防营的那些官兵大多刚腹自用,太自以为事,在他们眼里区区号军几只小茅贼,成不了什么大气候。如今绥阳城沦陷,巡防营营地也芨芨可危。巡防营的头领开始紧张起来,当他们从营房观察哨看到绥阳城被号军攻占,自己面临四面楚歌的境地,心里十分恼火。此时他们想的就是坚持,只要紧持到遵府衙援军前来,他们再来一个里外夹击,击垮号军局势就可以转被动为主动了。
事实上,遵义府衙的援军不仅派了,而且派的数量还不少,那时正遇四川总兵郭子祺到遵义巡察。打从义泉县衙失陷以来,四川省府对遵义局势十分关注,四川总兵郭子祺不辞辛劳奔遵义而来。刚到遵义就接到绥阳告急文书,这让郭子祺十分震惊,号军在贵州境内猖獗,义泉县失守他都能理解,怎么如此快速打到了遵义城边,这于一个带兵之人无凝是一种挑衅。遵义府衙就派兵援助一事还在犹豫,认定就遵义府衙驻守的那点兵士派去也是送死,理应如何加固遵义城防才是大计。
可郭子祺哪里肯依,绥阳巡防营的几千兵士就是他郭子祺的兄弟手足,岂有不救之理,于是郭子祺将遵义的两个巡防团倾巢出动,还敦促遵义府衙将城防营也派了一半人马,凑了足足一万二千余人往绥阳猛扑过去,并以总兵名义,调遣习水驻军、桐梓巡防营立即奔赴绥阳。作为一省之总兵,作为王权的象征者,郭子祺考虑的不是胜负,是捍卫王权,是不能让别人说他郭子祺见死不救。
援军从遵义茅草铺出发,以强行军速度赶往绥阳。一个时晨便到了李子垭。官兵把号军想象得太简单,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在李子垭设伏。刘筱静在李子垭的高峰,把遵义援兵的形踪看得清清楚楚,他让贺少州与陈方歧先按兵不动,待官兵主力部队进入李子垭峡谷之后再发起进攻,并让布置在峡谷各个山头的其余各部进入战斗状态。
官兵一批批的进入峡谷,峡谷内一点动静都没有,进到先头部队差不多就要到峡谷出口的位置,由守住另一头峡谷口的两支巾帼女营向官兵发起了进攻,随后整个峡谷的山头之上都向清兵发动了攻势,倾刻之间只见满山遍野的滚木、滚石、火球铺天盖地而来,随后而来的是一阵阵箭雨袭击,砸得官兵昏天黑地哭爹叫娘,而更多的兵勇还没来得急弄清是何情况就已经见了閰王。官兵受了重撞,眼看李子垭峡谷是冲不过去了,大家本能的往来路退去,谁知适才按兵不动守在谷口的两支劲旅此时一齐出击,将官兵的退路彻底封锁。官兵左冲右突,总想占领峡谷两边的制高点,可号军早就料到他们这一招,山头上的号军始终把握着进攻主动权,不与官兵短兵相接的交锋,至使官兵死伤大半、进退两难,残存的官兵拼命往遵义方向逃窜。另一头谷口的赵丙芝、左招娣两部乘势追了过来,守护在山头的号军各部也纷纷往西进逼,最后在李子垭谷口全歼了这一支所谓代表王权的朝庭军队。
李王获得李子垭大获全胜的消息,知道援军的担忧已经没有了,下令红、白两支号军向围困的巡防营总攻,倾刻之间只见绥阳城南、城北两处巡防营驻地火光冲天、杀声震天,巡防营的官兵在孤独无援的情况下有的血战而死,有的缴械投降。不到一个时辰,朝庭精心构筑的绥阳防线土崩瓦解。
朱王根据当下遵义府衙兵力空虚的局势,让白号军徐军师带领部分力量负责绥阳残局,建立绥阳军民府,其余各部马不停蹄直奔遵义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