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彭青元部署的猎豹行动,彭松是本次行动的总指挥,龙超群则为彭松副手。龙超群早年在清军开阳城防营时,时有机会进入省城,对于省城的情况相对比较熟悉,此次彭松亲自点将,龙超群入围的原因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这次彭松点了龙超群的确是明智之举,龙超群在本次行动中所起到的作用那是别人不可替代的。
彭松本次的猎豹行动队有五十人之多,专门责邹西城及其慕僚的斩杀行动。这帮人打林绍年命丧雨台之后,一直对号军耿耿于怀,无奈云贵总督与林抚台一同列于非命,贵州境内已无兵可派,邹西城只不过是林绍年省城的营防营管带,因追随林绍年多年,深得林绍年赏识,在省府上下均得到大家的认可。除志防营统带之外,邹西城更像是林绍年的智囊、师爷,大事小事林绍年都喜欢听听他的意见,如此一来,邹西城的秉性便开始膨胀,以为自己在贵州这片土地之上就是一人之下尤人之上了。林绍年当初随苏崇光出兵讨伐雨台山时,邹西城是阻止过他的,可那时的林绍年已是身不由己,再加上苏崇光施加的压力,也只好以监军之职位随朝廷讨伐大军而去。
邹西城似乎已经预感讨伐雨台的行动有些不妙,在林绍年临走之时,还对城防营抽调出来的士兵做了私下交待,可事情从发兵的那个时候就是一个错误,错误的举动即便再注意细节也将无济于事,最终的结果佐证了邹西城的预感,自己悲痛之余立志一定要保存实力以待朝廷大军征援而来。
当听说野马冲战役之后,一直按兵不动的红号军竟然跨过楠木渡直奔贵阳而来,邹西城有些慌了神,自知凭自己的那区区几千人马抵不过红号军数万大军,于是邹西城心生一计,让城防营的将士走出城去,利用贵阳北边复杂的地形划整为零,联合各地的土匪武装的与号军展开游击战。号军必竟远道而来,人生地不熟,即便就是近在尺咫的龙超群也只知道贵阳周边土匪较多,并不知道他的背景。直到上次彭松率侦察小队进城方才知晓其中的缘由。
猎豹行动的主要目标就是以林绍年为首的省府余孳,尤其是邹西城,此人野心大,在他看来林绍年死后,他便可以替代他行使一省防务与行政权利,并暗中打点让林绍年在朝廷中的关系为自己在上面周旋,朝廷的关系传下话来,要邹西城想方设法阻止号军进入省城,待廷大军一到,里应外合就可解决了号军以及他们的华明朝廷。
官瘾十足的邹西城对朝廷的话自然是言听计从,自古乱世出英雄没准说的就是自己赶上的这个时候,只要自己挺过这艰难的日子,阻滞号军南下的步伐,也就保住了贵州的半壁河山,到号军灭亡之时就是自己飞皇腾达之时。权宜之计邹西城将省府中的亲信全部撤离,而其他的人见抚台大人被号军斩首也就树倒胡孙散了。邹西城的核心力量共计二十余人,担负着的却是巩固贵省府的重任,原本的府阺不敢去去了,便选了甲秀楼边的一处院落聚集,以指挥城外的城防营兵士及他们所掌握的土匪武装。
侦察获悉,甲秀楼边的院落里,除邹西城及他的铁杆慕僚之外,还有城防营的二十多位武功了得的高手,他们主要负责这一干人等的警卫工作。上次从号军兄弟弟手里买柴禾的正是这里的内务总管,内务的人对敌情不敏感,再说他也想不到号军会乔装打扮进入城里,只认为谁的柴禾便宜就从谁手里购买。不曾想就是他那个小小的疏勿竟然把邹西城等行踪给暴露了。猎豹行动队的人了解了情况之后,知道硬闯甲秀楼是不行的,一旦惊动其中的人便会躲藏起来,而彭松他们对包刮邹西城在内的省府慕僚之辈一个也不认识,他们的猎豹行动便以失败而告终,而邹西城他们的戒备就会更严更隐蔽。
彭松派人蹲守的甲秀楼外的地方,以修鞋、神算、车夫等各种下等阶层的人,以密切的监视着甲秀楼边的那个院落的一切动静。可一连蹲守了好多天,依然没有觉出任何端倪,彭松他们都觉出是不是邹西城他们闻到了什么味道及时撤退了。正在这时,曾从号军兄弟手里买过柴禾的掌柜模样的人又出襾。只见他从小院出来,肩上挂了一个褡裢,显然又是要出去采购什么东西去了。
龙超群装扮的神算头戴一顶瓜皮帽,身着长衫眼载一墨镜,右手里拄着一根拐杖,左手撑着一匹白布制作的幡帐,治着南明河的木桥朝另一头甲秀楼的之面一步一顿的过桥。桥这木板搭成专供人行走的桥,桥不宽,顶多是一乘轿子能过。掌柜的腰肥体胖,肩上又挂褡裢走起路来有些张扬。内里到桥的中央便与迎面而来的龙超群给碰上了,要不是桥栏杆挡住,龙超群险些被撞下河去。已是瞎子的龙超群哪里肯依,揪住掌柜的衣服就不放,险些把掌柜的褡裢给弄掉了下来。掌柜的横冲直撞惯了,哪里会把一个瞎子当一回事,轮起手就给瞎子丙记耳光,打得瞎子眼冒金星,可他抓住掌柜衣服的手就是不肯放下。掌柜无奈只好从褡裢中取出几粒散碎银塞给他,想息事宁人了事。不曾想他的手让瞎子抓住了,只见瞎子立即大惊失色,一脸的惶恐,随后双膝一弯跪了下去:大老爷饶命,都怪小的有眼无珠,冒犯了大老爷!
突如其来的变故把掌柜弄糊涂了,刚才还对自己不依不饶,这下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你咱知道我是老爷,你认错人了,我只是个买柴买菜的下人。
瞎子:老爷别瞒瞎子我了,我虽然眼看不见,心却是明镜似的,大老爷之手浑厚圆润,一触便知是大富大贵之人,恕我直言:你家主子有难,今日老爷不宜抛头露面四处走动,恐惹来血光之灾。
掌柜:别在这里胡言乱语,当今清平世界、朗朗乾坤,我家主子有何劫难,谁敢对我家主子做什么。
瞎子:大老爷还在瞒我一个瞎子,你可不是什么下人,如瞎子没说错,大老爷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显赫身份哟。
掌柜与瞎子的争论立即引来许多人朝这边过来,听瞎子如此一说心里咯噔一下,连忙用手捂住瞎子的嘴,连忙招手朝奔过的人群挥手:大家别转观,我与先生只是一场误会,我是专程出来接先生的,说着接过瞎子手里的布幡,牵着瞎子朝甲秀楼的方向去了。
围观的人群见一场好戏草草收场大失所望纷纷散去,只有其中的彭松和其他几人方知道龙超群的戏成功了。
瞎子随掌柜到了甲秀楼边的一个小门,轻轻扣响里边的人便把门开了。门的里边有四个人把守,见掌柜带人进来一副毕慕毕敬的样子,龙超群见了偷偷笑了。带瞎子进来的掌柜把瞎子安排在客厅坐下,自己扣响了旁边一间房屋的门。
屋门开了一条缝,掌柜几乎是侧着身子进去的,里边似乎有好几个人。掌柜进去一袋烟功夫便出来了,出来时对瞎子却是满脸堆笑:怠慢先生了,我家主人请先生进屋详聊。
瞎子也不客气,连手中的拐杖也扔了,让掌牵着进了里间。里间房间挺大,摆设也十分气派,瞎子看到屋子里坐了七八个人,个个都处于好奇与惊恐之中。掌柜在下首的地方摆了一张椅子,扶瞎子入坐,这阵势有些审问犯人一般。瞎子心里暗暗好笑,他知道此时是他一个人要应对七个人的时候,自己正襟危坐,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等待着对面的大家发问。
你是何方神圣,敢冒充瞎子前来诓骗。
说这话的是正首的那位官爷,瞎子凭直觉判断他应该就是邹西城了。瞎子并没有被对方的话给虎住,笑笑:这位老爷气场如此强大、声如洪钟,想必就是这减肥达人主宰吧,我一瞎子以算命为生,刚才与你家总管碰见,察觉他要遇血光之灾便阻止他出门,而这血光之灾正是来自老爷您,是你当下的运道带习了身边的人。
官爷口气放缓了些:何以见得,你快快从实招来,如有半点差错我拿你拭问。
瞎子:瞎子不敢妄言,如若瞎子没猜错,这里不应是老爷的官阺,也是斩借之地吧。
官爷一惊,心想这瞎子果然励害,不妨看他接下来如何说。
瞎子:老爷如今身陷重围,每日侵室难安,心有韬略却无从实施,大有龙入寒潭十分被动。我如此说来,恐老爷不肯相信,要不老爷报出一个字来,我帮你测测。
官爷:你还会测字?
瞎子:跟随师傅多年,不敢说百分之百准确,八九不离十还是敢保证的。
官爷:那你帮我测一个“匪”字。
瞎子聚精神,双手十指并用,在那里掐来掐去捣鼓了好一阵方才报出阐语:
匪非匪、兵非兵,三方临敌一侧倾,东迎王师成玉事,动若脱兔扭转坤。
官爷与在场的各位听的懵懵懂懂,面面相觑,莫了官爷:何解?
瞎子:此阐语还请请老爷恕罪,否则瞎子不敢详解。
官爷:尽管说来,恕你无罪便是。
瞎子:如今官爷心里最忧心的就是匪患之事,可如今之匪与兵难以分辩,兵也是匪、匪也是兵,谁匪谁兵各执一词;让官爷困惑难当,匪字三面相围、一方虚空,若待到虚空一方都被围堵,其中之非即非命已,只有东出重围,引援兵反攻,方可保存国之乾坤……
官爷听后大惊失色却又正中下怀。命刚才带瞎进子进来的掌柜赏些些银子给瞎子送他出院去了。
龙超群原本不会测字算命,在邹西城面前其实也漏洞百出,可他算掐中了邹西城的要害命脉,即便有些细节不周全量他也无法察觉出来。致于那关于匪字的阐语完全是龙超群随机应变编撰出来的,难得的是编得入情合理,让邹西城不得不信。从邹西城让人赏给龙超群的银两的数量来看,邹西城是相信了他的测算,于是彭松便开始了他们具体的猎杀行动。
话说邹西城听了瞎子的测语,似乎茅塞顿开,如果自己主动撤出省城,只要保持与各处的联络,指挥贵阳周的土匪武装与号军展开消耗战,让号军有力找不到使处,四处应敌四处碰壁,最终不战而败。邹西城非常感激瞎子的指点迷津,认为瞎子所说的一切都解了自己的困惑,于是暗中派人前往湘西与锡宝田湘军取得联系,要借湘军的力量来解自己时下的困局。可邹西城知道锡宝田是一个傲?十足的人,单凭自己的面子恐怕是请不动他的大驾,于是在具修书时开据了十分诱惑人的条件。声称:只要锡宝田解了贵阳之危,贵阳省衙一干人马愿追随锡宝田之后,联名保举锡宝田为贵州府台之职。
可邹西城哪里知道,就在瞎子从甲秀楼出来的当天夜里,彭松的猎豹行动队已经在巴巴坳的地方设下了埋伏,一来是要截断邹西城与外界的的联络,二来便是要对邹西城及他身边的重要慕僚实施斩杀行动。之前大家对邹西城等人一概不知,即便是当面碰上也不知他为何许人。龙超群假扮神算的举动总算是对邹西城及身边的人等有了照面,龙超群记下了他们各自的脸谱,并根据自己的记忆做了画像分发给猎豹突击队的人们,一旦他们出现,便会展开斩杀行动。
汤巴关是贵阳东城门外的一处关隘,地势十分狭小,其中一条官道从密林丛中穿过,此地可谓一夫挡关万夫莫开,彭松率领的猎豹行队已经张网以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