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爷大概这辈子都想不到地狱之主会跑到自己飞船的露台上并和其手下来一个旁若无人的法式舌吻。当然,他这辈子能不能相信魔鬼与天使是存在的都还是个问题,不过这都是后话,现在我们的关注点还是要放在这两个丝毫不知害臊是什么东西的魔鬼身上。
面对杰克和撒旦热烈到好像下一秒就要滚到床上去的吻,艾米这个魔鬼中的小年轻异常冷静,似乎这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场景了一样,反倒是活了已经不知道几千年的安朵斯突然激动得跟个握到了男神手的小迷妹一样,疯狂地往自己从虚空里抓出来的纸上施展投影术。
估摸着给杰克的魔能都差不多可以做两个“剧本”了,撒旦伸手欲将对方推开,哪知杰克这个不知好歹的贱人竟是劈手抓住了撒旦的手腕并将其压在了飞船的栏杆上。眼见得杰克这么放肆,撒旦当即怒爆魔能,直把杰克震得倒飞出去。摔倒在地的某贱人倒是丝毫不觉得尴尬,擦了擦嘴角的血,杰克坐在地上看着撒旦笑道:“老大,不厚道啊,这趁着补魔的时候给人来一刀的小人做法跟谁学的呢?”
“哪个小人先得寸进尺的就跟谁学的。”敛了魔能,撒旦背靠飞船栏杆瞥了眼露台上躺得七零八落的普通人类无奈地叹了口气,“这烂摊子是丢给我来收拾的?”
打了个响指,杰克笑得一脸谄媚:“不愧是老大,就是比一般人要识趣。”与此同时,安朵斯手上的那卷纸莫名其妙地烧了起来。愣了半秒,她双目大睁发出了一声惊叫,惊慌失措地施法赶紧保护住了
——一团火焰。
“啊啊啊,是杰克老公的火啊!!!”
额角多了三道黑线,杰克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接着他撑地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那么那边的整理工作就交给老大你了,至于亚巴顿嘛……毕竟是在我的人的身体里,就由我来处理吧。”
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撒旦转身朝通向飞船三楼的门走去:“安朵斯、艾米,你们两个都过来帮忙。”
一直目视这三个魔鬼,直到他们施法把所有摊在露台上的人悬到半空并一个接一个地运回了飞船内部,露台上只剩下自己和范潘时杰克才将视线收敛,专注于处理范潘体内的亚巴顿的灵魂。
这是一个隐藏于瘴气弥漫的森林里的村落。红色的天空下,生翼长角,外貌奇特的男女说着“明天见”之类的话互相道别,然后打着呵欠回到各自的树屋里,期待自己能够寻见一个美梦来美美饱食一顿。
只有一个男人没有回家,他坐在村口的大木墩上,一动不动地抬着头仰望那被黑紫的叶层层遮挡的天,不知在想些什么。范潘好奇地走近了这个忧郁的男人,看清他的脸后,范潘却忍不住皱眉往后退远了些。
这不是亚巴顿吗?说起来这是什么地方?地狱?难不成我已经死掉了么……不对啊,我最后的记忆是他控制了一群人把我逼上了露台,然后我突然……头疼?那我应该是被这家伙控制了,这是困住我的梦境?
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判断,正当范潘还想往细了分析的时候,亚巴顿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你怎么还不回家?”
因亚巴顿意料之外的态度懵了一下,范潘旋即意识到对方这是不知何故把自己当成了村子里的人,于是大胆反问道:“那么你呢,又是为什么不回去?”
悠悠看了范潘一眼,亚巴顿将视线重又投回被遮挡的天空:“我在等人。”
顺着亚巴顿的视线望去,范潘却并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等人?等谁啊?”
亚巴顿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维持静坐的姿势沉默许久后,他突然站了起来,一副如临大敌的神情言道:“来了。”
破空声突然出现,赤红的火焰冲破了遮挡天空的屏障,一时间不知是天光还是火光将这片密林染得通红。惊叫声此起彼伏,却又一个接一个地在利器捅穿肉体的“扑哧”声后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火焰燃烧肉体内油脂的“滋滋”声。
“为什么?”
“为什么!”
回过神来的范潘循声望去,看到了不断挥爪,撕开一个又一个入侵者胸膛的亚巴顿。血溅了他满身,火焰在他的瞳孔中跳跃,白羽和黑翼交错堆叠,红色的天空下,燃烧的森林里藏着一片尸海。然而仅凭他一人,仅凭魇魔这小小的一个种族又怎么可能敌过天堂与地狱数量庞大的联军?他不停地杀戮着,不停地杀戮着,却怎么也无法阻止这座村庄、这个种族的毁灭。
不知为何,范潘突然心口抽痛了一下,他面露疑惑地拭了一下眼角,竟然抹到了眼泪。而后他听到一个极为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呼,还好动手得及时。”
接着,红色的天,燃烧的村庄,怒吼着、眼角带泪的亚巴顿全部都突兀地消失了,一切都变成了黑色,无边的黑色。范潘感觉自己是醒了,可他无法睁开眼睛,甚至感官都是那样的不敏锐。虽然不敏锐,但他还是清晰地感觉到杰克把他扛了起来,可见这家伙的动作有多么粗暴。然而因为无法开口,所以他没法对杰克这过分的行为大骂一句:“把老子放下来啊你个死gay!”
这种意识清醒了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的感觉显然是会令人焦躁的,而焦躁往往会使人的时间观念混乱,范潘直觉得仿佛过了半个小时杰克才停下脚步把自己丢到了地上,因为感觉依旧比较迟钝,范潘现在倒没觉得有多痛,但他预感自己完全清醒的时候大概会觉得自己首先着地的尾椎骨那一块痛到像是断掉一样,所以他果断在心里把杰克骂了个八百遍。
突然他隐约听见有一个陌生的男声问道:“弄好了?”
于是他连忙敛了思绪集中注意想要听听杰克和这陌生的男人想要说些什么,可目前的听觉实在是令人头秃:“那当然,你这边……”
“嗯,……要……吗?”陌生的男声听起来很温柔,但范潘却莫名地无法安心,甚至觉得这声音的主人十分危险。
声音危险得十分明显的家伙回答道:“一起吧,之后还会……用到……,懒得解释。”
温柔的男声叹了口气:“……摊上你这个……,这是前世积了多少罪啊。”
范潘当即在心里大声赞同道:
是啊!我这是造了多少孽才摊上这么个家伙啊!等等,这是什么?黑糊糊的一团……
一团比困住范潘使其无法动弹的黑暗更加深的黑色将其包裹了起来,他开始觉得困倦,于是意识逐渐模糊起来,并且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慢慢流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