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蠡宫已经里里外外重新打扫了一遍,显得格外的干净整洁。轩辕羽澈早就接到了通报,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颜央了,自然是早早地就候在了流蠡宫等着颜央。他的身边没有带着一大批的侍从,甚至只是留了火莲儿在身边。若不是怕乱了规矩,只怕他就要直接去宫门口等着了。
“陛下不如到流蠡宫里等着吧,您在宫门口站着,让宫人们看着像什么样子呢?”火莲儿不安的看着他,他身为一国之君,一而再再而三地为了颜央放下自己尊贵的身份,纡尊降贵地等在这里。轩辕羽澈却是摆摆手表示无妨,火莲儿轻声叹息,“陛下,颜央姑娘不在乎这些虚礼。她来了皇宫,必定是要先去昭华宫见您的。您在这里等着她,她却去了昭华宫,不是要多等一些时辰吗?天气渐渐热了,您不如进去等吧。”
“若是你没有一点本事,引着颜央姐姐不去昭华宫,进了宫直接来昭华宫,那你就不配做我身边的掌事大宫女了。”轩辕羽澈笑着点点她的鼻子,言谈举止之间尽是亲昵之态。火莲儿已经不再年轻,只能用一句风韵犹存来形容。轩辕羽澈的目光投向了长长的甬道,眼神里满是温柔的期待,“在这里等着,我愿意。已经很久没有人能让我这样心甘情愿的等着了。”
“宫里的娘娘们也知道姑娘今日入宫,武安妃娘娘约了月妃娘娘过宫叙旧,还叫上了西陵公子。而茉妃娘娘也在今日找了元二公子入宫。该来的人都来了,只怕过一会要来这里闹呢。”
“既然要闹,我自然是要留下来看看热闹的。这宫里又有谁怕了我呢?”
火莲儿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甬道里传来了叮铃叮铃的风铃声和马蹄声吸引去了他们两个的目光。轩辕羽澈的脸上露出了温柔的微笑,还有跃跃欲试的欣喜。
“姐姐来了。”
精致的马车在流蠡宫的门前停下,颜央身边带着当初轩辕羽澈给的琉璃佩,在宫里任意而行自然没有人敢拦着她。踏雪坐在驾车的位置,看到了轩辕羽澈,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哼鸣表示打招呼。打开了车门,司徒清杨自然是先下车的。看到轩辕羽澈在门口等着,他脸上露出了惊诧的神情。
“陛下怎么在这里站着呢?就算是要等颜儿,这样也没的规矩,火莲儿姑娘也不劝劝。”
“今日姐姐进宫来,和你一块来的,就当做是朋友小聚,哪里还有什么君王规矩呢?”轩辕羽澈白了他一眼,眼巴巴地看着马车,从马车里走下来了另外一个男子,容貌极是俊美不凡,甚至和颜央倾国之姿相比还不相上下。轩辕羽澈看呆了,这才喃喃问道,“这位怎么称呼呢?”
“他是颜儿的朋友,叫做忘川九幽。”司徒清杨简单的介绍,他自然是没有这个资格介绍忘川九幽的。忘川九幽笑嘻嘻地从上到下打量了轩辕羽澈几眼,笑道,“不错,一身正气凛然,配得上一国之君的称号。将来必然是能修得正果的。”
“天机不可泄露,你难道不明白这个道理?”颜央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她扶着马车慢慢地下来,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众人看着她的眼神满是温柔,司徒清杨伸出手来将她扶下了马车。颜央看了轩辕羽澈一眼,温柔笑道,“这么久没见,你身上的君王气质更好了。火莲儿姑娘也越来越漂亮了,看来小日子过的不错。”
“你在他身上下了祝祷,他能不好吗?难道你自己都忘记了?”忘川九幽笑着睨了她一眼,目光流连在精致奢华的流蠡宫上,笑道,“看来你这个小皇帝对美人很是上心呢。这流蠡宫,我看着比天宫的琅琊楼阁也差不了多少。”
“若没有姐姐,我早就不知道死在哪个山沟里了。对姐姐好,当然是理所应当的。”轩辕羽澈一脸地理所应当,在颜央面前,他也就是一个寻常人家的少年,“流蠡宫已经收拾干净了,姐姐进来歇歇脚,喝口热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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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安宫。
元玄茉摘了新鲜的茉莉花泡茶,空气里弥漫着茉莉花温柔的馨香,一如她如今的神情。她将一杯浅琥珀色的香茶放到了对面男子的面前,温柔道,“哥哥尝一尝,看看味道可还喜欢。”
“今日颜央姑娘进宫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宫廷。也在四世家里传开了。你特地让我也进宫来,有什么事情吗?”
元玄桉应元玄茉的邀请进宫来,正如他所说,今日颜央进宫的事情已经传开了,他约莫知道玄茉想让他进宫来做什么。虽然心里不喜,但是再怎么样,她都是自己最疼爱的妹妹,既然她想让他进宫来,那他进宫来就是了。
“没什么事情,就不能见哥哥你了吗?”元玄茉撒娇一般的娇嗔,她在元玄桉面前从来不是什么天之骄女,而是一个天真娇憨的小妹妹。但是提起颜央的时候,她的眼里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了一点点的杀机,“颜央进宫来是她的事情,我请哥哥进宫是我的事情,哥哥不用混为一谈。”
“那你请我来,是想做什么呢?”
“哥哥自从大病了一场之后,就很少出门。就连进宫来的次数都少了,我都很久没有见过哥哥了,自然是想念的。”元玄茉坐到了元玄桉的身边,像小时候一样依偎在他的怀里,贪婪地吸取他身上清新好闻的气息,“听说今天早晨大哥和世家公子们一起跑马,被司徒家的马车拦下了,还被教训了一顿呢。”
“那是应该的,大哥本来就不应该在皇城繁华之地做那样放纵的事情。”元玄桉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妥,元玄茉素来娇纵惯了,但是元玄桉的话她还是听的。元玄桉温柔地摸摸她的头,“茉儿你一直娇纵惯了,在宫里可不能这样没规矩。”
“我哪里任性了?任性的人不是司徒恩栀吗?不过陛下也真的是宠爱她,她都派人去刺杀颜央,陛下都没有对她怎么样,只不过是禁足降位。”
“那是陛下和恩栀之间的事情,你不要过多理会。你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就是了。”
“不说这个了,哥哥的身体的身体如何了?你总是说关节处疼痛,我让太医调了药酒,给你擦一擦吧。”
说起这个,元玄茉就觉得愤愤不满又心疼。他的哥哥是多俊朗神丰的人物,若没有认识了颜央,也不会经历后面的那些事情。她的哥哥,还是轩辕国的战神,还是轩辕国最让人仰慕的男子。怎么会落的如今一身的伤病?
元玄桉拍拍她的头安慰道,“已经好很多了,你不用担心我。你让我进宫来,应该不只是为了这件事情吧。你的眼珠子一动我就知道你在打鬼主意了。你跟我说实话,究竟是让我进宮来做什么的?”
“哥哥,你喜欢那个颜央是吗?”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是她终究还是不得不接受颜央要比她们任何一个女子都要优秀这样的一个事实。元玄桉是她最珍视的哥哥,是天上地下,比轩辕羽澈还要优秀完美的男子,这世间没有任何一个女子能够和他与之相配。但是如果是哥哥喜欢的人,那个人又是颜央。或许,或许她可以勉强接受让颜央成为哥哥的妻子。
“你不是不喜欢她吗?”元玄桉微笑着看着她张牙舞爪无言以对的样子,脸上的笑容又温柔了两分。总算是在她的脸上看到了小时候单纯可爱的娇纵模样,也算得上是欣慰吧。他拍拍她的头温柔道,“茉儿,她喜欢司徒清杨,两个人都将对方看做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我不应该介入他们之间。而且她和清杨的婚事已经满城皆知,我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夺人所爱呢?”
“只要哥哥喜欢,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元玄茉一脸的理所当然,而元玄桉却握住了她的肩膀郑重道,“茉儿,不许你轻举妄动,知道吗?”
“我能做什么?她那么厉害,又是哥哥喜欢的人。我再不喜欢她,也会看在哥哥的面子上放过她的。”
“茉儿,我受伤的事情和她没有关系,那只是一个意外。她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应该谢谢她救了我一命。”
“哥哥以为我真的是傻子吗?若我真的想杀她,早就动手了。哥哥放心就是。”
元玄茉伏在元玄桉的怀里,像小时候一样亲昵,但是她的嘴角却暗暗勾起一个冷艳的笑容。
就算元玄桉喜欢颜央又怎么样?放弃了她完美的哥哥,却看上了司徒清杨那个绣花枕头,分明就是颜央眼瞎!不收拾收拾她怎么能行呢?再说了,当初哥哥一身重伤,昏迷不醒,颜央救他是应该的,是本分。如今哥哥醒过来了,但是却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骑马射箭,全都是颜央的错。看在哥哥的面子上,她没有杀了她就已经是她的仁慈了。既然哥哥不许她杀了她,那给她点罪受也不错。
她是不会自己亲自动手的,但是不代表她不会撺掇别人出手。想要她的命的人,还少吗?她不进宫也就罢了,既然进宫了,不给她添点堵怎么能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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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月宫。
西陵绯炎如今正和西陵绯月,明奈歌一起吃着茶点,气氛轻松愉悦。与其说今日进宫的人是偶然相聚,倒不如说是命运使然,甚至带了那么一点点诡异的巧合。
“哥哥前几天去了白碧寒院,也见到颜央姑娘了,她怎么样呢?”
“似乎病的很重,或许是在白碧寒院不方便,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就送进宫里来了。说来也巧,今天她就进宫了。”西陵绯炎接过西陵绯月泡给他的茶,轻抿一口,齿颊留香,“这茶真不错。”
“茶我是喝不出来,但是颜儿的酒倒是让我想念的紧。”
明奈歌两眼放光,她向来爱酒,之前司徒清杨酿的酒就已经让她念念不忘了。喝过颜央酿造的酒,更是让她流连忘返,食不知味。如今颜央好不容易进宫一趟,她自然想赶紧去见一见她,要一坛酒喝。
“颜央姑娘的酒,的确是别出心裁,别有一番风味。”西陵绯炎想起在白碧寒院喝过的那一盏酒,那滋味如今想起来仍旧觉得留有余香。看到他想入非非的样子,明奈歌急了,瞪着眼睛问道,“你是不是偷偷去喝过颜儿的酒了?赶紧给我从实招来!”
“什么叫做偷偷喝了,那天我去白碧寒院探望,清杨请我们一人喝了一杯罢了。”
“这个司徒清杨,竟然偷偷藏了颜儿的酒不让我知道?看我怎么收拾他!”
“你如今是陛下亲封的武安妃,手里握着协理六宫的大权,怎么还跟个酒鬼一样,整天念叨着人家的酒呢?”西陵绯月摇头苦笑,伸出手在她的脑袋上戳了一下,“你啊,还是老老实实的管好宫里的事情吧,喝酒误事,就你这个嗜酒如命的性子,如果颜央姑娘真的送了你几坛子酒,只怕你就要醉死在酒坛子里了。”
“哪里就这么夸张了。明奈歌白了她一眼,理所当然道,“李白斗酒诗百篇,虽然我不会作诗,但是品酒还是会的。谁还没有一个爱好呢?你整天泡在书堆里,怎么没听我说你一句书虫?你反到来嫌弃我了。”
“好好好,我怕了你了。”西陵绯月表示投降,“你喜欢酒就喜欢吧,反正醉死了难受的人是你。”
“颜儿的酒简直就是琼浆玉露,连绯炎都称赞有加,我会喜欢自然是理所当然。你是不会明白。”
“今天颜央姑娘也进宫了,茉安宫那边也请了元玄桉进宫。难不成这么多人都要挤到琉蠡宫去吗?”按照颜央的个性,只怕不会喜欢这样热闹的场面。
“哥哥想见她吗?”
“见她做什么?”西陵绯炎诧异,一时间并没有领会妹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不过她既然已经能出门进宫,那就说明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吧。去探望探望也是应该的。”
“我说月儿,你就别旁敲侧击的试探你哥了。颜儿很快就要嫁给清杨,不管你哥对颜儿是什么样的心思感觉,他都不可能去和清杨抢。你就别白费心思了。”
听到明奈歌这样大大咧咧的将自己的目的说出来,西陵绯月不由得红了脸,有一丝丝的尴尬。她嗔了明奈歌一眼。
“你别胡说八道,我哪里有这样的心思了。”
“好了,陛下如今在琉蠡宫呆着,我也该过去看看颜央了。说不定还能讨个酒喝。”
“陛下在琉蠡宫,你去做什么?”
“颜央是贵客,陛下都过去了,我这个执掌六宫事宜的武安妃如果不去向贵客表示好意,那怎么能行呢?”明奈歌笑着去拉西陵绯炎,“走吧走吧,你们兄妹两个一起过去,既然都来了宫里,不过去拜见这才奇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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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羽宫。
轩辕羽素自从和西陵绯炎和离以后,就一直住在自己的公主府里,偶尔会回来宫里住一些日子。每天纸醉金迷,夜夜笙歌的,轩辕羽澈也不管她。只要她没有做出有伤国体的事情,轩辕羽澈都是由着她的。
她拿着宝石金杯站在窗前,衣衫不整,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上面还留着暧昧的粉红色印记。她懒洋洋地站着,脸上挂着笑容,带着三分妩媚,七分慵懒,早已不再是当初巧笑嫣兮的单纯模样,怎么看都如同一代妖姬。
“郡主殿下。”一个容貌柔美,和司徒清杨有几分相似的男子温柔地看着轩辕羽素,他身上穿着寝衣,微微敞开衣襟,赤裸的胸膛上露出了几道浅浅的抓痕。他拿过一件斗篷披在了她的身上,“晨起还有些凉,公主小心些。”
“你走吧,无事就不用过来了。”
“郡主······”男子喃喃,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轩辕羽素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慢慢开口道,“你没什么味道,没意思。”
“郡主······”男子慌乱地跪倒在地,他虽然只是一个男宠,但是被郡主看上的男宠和被其他权贵看中的男宠还是有很大差别的。郡主轻易飘飘的一句话就简直是要了他的命一般,轩辕羽素用酒盏抬起他的脸,“只不过是白长了一张有几分相似的脸,但其实只不过是一个人人摆弄的玩偶罢了。这个酒盏赏你了,稍后会有人送你出宫,滚吧。”
“郡主殿下开口,你还在这里磨蹭什么。想死吗?”轩辕羽素的婢女冷冷地盯了他一眼,那男宠也不敢再耽搁,只能离开了飞羽宫。轩辕羽素哼了一声,抖落了那件斗篷和手中的酒盏,婢女赶忙上前去拿走了斗篷,“奴婢马上就将这件斗篷处理掉,请郡主放心。沐浴的东西都已经为郡主准备好了,郡主可要现在去沐浴呢?”
轩辕羽素的手慢慢地抚上自己的心口,那个可怕的男人在她的身上种下了这个蛊虫,每到月圆夜都会让她痛不欲生。直到最近她才发现能够通过与男子交合,延缓身上的疼痛,故此她才招来男宠侍奉自己。轩辕羽澈或许是觉得对她有所愧疚,对她这放肆的行为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过多理会。
但是就算是要找来男宠,她也必定不会委屈自己,自然是要找一个合心意的,姿容上乘的来服侍她。但是这些人总是小心翼翼,谄媚奉承,生怕让自己感到一点不快。但是她想要的,根本就不是这样。
她就这样静静地发呆,婢女也不敢多说话,只是随手将丢落的披风和酒盏交给了小宫女,静静地陪侍在一边。轩辕羽素看向了飞羽宫外流蠡宫的方向,问道,“最近宫里热闹了不少,发生什么事情了?”
婢女不敢不实话实话,但是众人皆知轩辕羽素当年爱慕司徒清杨爱的要死要活,谁都不敢在她的面前提起那个女子。司徒清杨的婚事已经在皇城里宣传的沸沸扬扬,旁人不知道细则,宫里的人都是知道的。流蠡宫的那位身份尊贵的姑娘,就是轩辕羽素的心头只恨。
“听说,流蠡宫那位今日要进宫,陛下过去了。刚才听说有一辆马车进了宫,直接停在了流蠡宫,想来是那位进宫了吧。”
“她来了,想必很快就要和司徒清杨完婚了吧。”轩辕羽素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妖媚的令人心惊,看着她脸上的笑容,那婢女心里不由得生出了害怕的情绪,她低着头不敢抬头,“这么大的喜事,我身为一国的郡主,自然是要给她们两个送一份大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