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生莞尔而笑,端起茶一饮而尽,以表默认之意。
见此,南綦心领神会地一扯唇角,抿了口茶:“既如此,先生多少也懂本王有何顾虑了!”
“世人皆道殿下冷情寡语,孰不知殿下最是重情义!可世间人情淡薄,那东邬先皇自迎娶东邬太后回国再不曾回访我南昭,殿下又有何可顾虑?”闵生为彼此斟上茶,淡然一笑。
南綦抿抿唇,眼中微有不舍,可心知他母亲给他讲述前尘往事时,定是将有些省了去,不然以他母亲与东邬太后闵琤自小便情同姐妹,且东邬先皇东明楚对他父皇敬仰之谊又怎会舍得断了往来,这其中缘由定是万般复杂。
“在下知殿下心有不忍,可殿下若您不早做抉择,北宁百姓便会多几日担忧!”闵生许久未听他吭声,心里沉了沉,继续严声低调道,“再者,如若哪日殿下真荣登大典,就甘愿只是坐拥南昭江山?”
南綦忽握紧手中的茶杯,他自觉已将心之欲念藏得够深,却不料眼前人竟能一眼识破,不由眼睛微眯,微露笑颜道:“知我者,莫若先生也!”
听此,闵生心里自是知晓南綦是真心要将他纳入麾下,不然他也不会自降尊位。由此,他会心一笑:“是以,这东邬早晚殿下都得拿下,又何必在意先后呢?”
“盛阳那边……”南綦一语未道破,便抬眸望向闵生,看似是在寻求缓解之策,实则不过试探他到底值不值得为己所用。
“殿下,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想必您比我更清楚;加之,其实陛下更不愿东邬存之于世,而至今未动它分毫,不过是念及皇贵妃之旧情罢了!”
“先生,所知之事甚多!本王如今还不知先生何许人也?”
“殿下,在下不过是个粗鄙小人,早生了几年,多读了几本书,本就不值一提。”闵生神情微闪,深深瞧了眼南綦,随后饮了口茶。
南綦虽心有疑虑,却未再盘问,起身走至舆图前,负手而立道:“现下严寒之际,本王发兵于此,如若北冀铁骑顺势攻来,如此北宁便会腹面受敌,又该如何化解?”他点了点东邬之地,略有笑意地看着闵生。
闵生抬眼瞧了瞧他所指之处,也未起身,神态极其亲和:“殿下,你我既知孟江他们能进得了翩雨楼,我们便也能悄无声息地潜入东邬皇宫,进得去皇宫,又何需大费周章了呢?”
此刻,南綦眼中赞赏之意,溢于言表,不由笑赞:“先生,妙哉!”
闵生默了默,忽想起一事,微蹙眉宇,试探地问道:“如此,那顾北……”他心知有些话点到为止,不必与南綦说透。
南綦神情一愣,脑中忽一闪而过孟江渔胆怯却焦急的双眸,回过身,面向闵生,微敛笑意,双手不禁微握拳:“救!为何不救?他们欲内应外合?本王便给他们可趁之机!”闵生见他一脸淡漠薄凉之色,心下一怔,一时间竟也看他不透。
“听闻敬安未查出顾北身世……”闵生接着道。
“先生可知琉璃阁?”
闵生面色一僵,嗤之以鼻,呵道:“不过寻欢作乐之所!”
他的反应也是南綦意料之中,之于文人学士这些寻花问柳之所很是不耻,却不知越是这些不耻之地,清查一事越比他处更得之轻巧,人皆有欲,只是寡与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