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查德只在罗家,他那二姐李红杏那儿小坐了片刻,便带着回礼,一盒中秋千层酥饼回了李家屯村。李查德自然不会嫌弃回礼太轻,毕竟他那二姐夫家并未分家来着。罗家二老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就更不要说罗二郎小两口,压根就不愿意分家。李红杏那男人,罗大郎,虽说不算愚孝,却也属于老实人一个,自然不会忤逆他那亲爹娘。
事实上,李查德也是不大愿意他那二姐自掏腰包,拿出好不容易积攒下来,压箱底的私房钱来回礼。罗家二老,尤其那位罗家老太太,摆明了就在算计着。李查德又不傻,自然不肯当帮凶,算计他那嫡亲二姐。
“三儿,那我就不留你了,免得你回头没牛车回村子。”李红杏亲自将李查德送到罗记杂货铺门口。
“二姐,过完了中秋,我便得去县城了。”
“三儿,你当真……”李红杏愣了愣,转眼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来,“嗯,二姐等着三儿一击即中,高中那解元公。”
“那便借二姐吉言了。”李查德笑了笑,心里却并没有太当回事。解元哪里是那么容易中的,整个淞南县人才济济,他就算抄,只怕也抄不出个解元出来。
李查德示意自己二姐别送后,便转身朝着溱水镇的城门走去,至于一直窝在杂货铺里头,实则竖着耳朵偷听的罗金氏,只当没瞧见她已经变了脸色。
想来,应该是有所害怕,当日落水之事,有那水落石出的一天。毕竟李查德一旦真的过了秋闱,考中了举人,哪怕没能拿到这解元,那地位也比个小小茂才公有了明显提升。秀才,只是为官生涯里垫底的那一步,充其量也就是见官不用下跪罢了。但举人老爷可就不一样了,赶上运气好,完全可以直接去地方上任。
即便不大可能去那些个富庶之地,最多也就是个九品芝麻官,那也是一只脚已经迈进了官场之中。
罗金氏是越想越害怕,一想到这世间根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便越发慌乱了。偏偏自家死鬼男人没在家,也不晓得去了哪里鬼混。罗金氏这般坐立不安,自然很快便引来了李红杏的侧目。
李红杏并不大喜欢自己这个妯娌,尤其当日自家弟弟命悬一线,她跪在公公婆婆跟前,想暂借些银两时,罗金氏可没少说酸话来着。也亏着李红杏并不清楚,她那弟弟之所以会失足落下冰冷的溱水河畔,还有小叔子罗二郎一份功劳在上头。
话说另一边,李查德拎着从他那二姐那儿得到的中秋回礼,没一会儿便来到了城门附近。为了溱水镇那街面上的整洁,城外的牛车并不允许进城,李查德站在城外的停靠点,却意外地发现,竟然没有一辆牛车,不禁抬头看了看天色,而心底多少有些诧异。当然,更多的还是思忖着是不是回头买匹马,或者骡子?
李查德是会骑马的,哪怕许久没练习,生疏了,也架不住曾经的李查德还是某马会高级VIP会员来着。就在李查德走神之际,一辆骡车恰巧停在了距离李查德并不远的地方。驾骡车那位车把式,瞧着有点眼生,但并不影响李查德上前坐车。
“去李家屯村。包车!”李查德不等那车把式拒绝,便手脚利索地跳上了车。
车把式将头上说戴的那顶草帽拉低了几公分,随后还算熟练地驾着骡车,朝着城外疾驰。坐在车内的李查德闻到了车厢里一股似有似无,淡淡的香味,嘴角不由地微翘了半分。
哎呀,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迷之香了吧。所以这是打算劫财咧,还是劫……那啥咧。怎么办,他是装晕好咧,还是配合一下好咧。
大约过了一刻钟的样子,依旧一丁点儿困意都没有的李查德,敲了敲车厢内壁,开口道:“把式师傅,你好像走错道了。这好像不是回李家屯村的路。”
“呵呵,没错。”车把式正将骡车赶向更为偏僻的山林,听到身后车厢里竟然传来李查德的声音,虽然有些诧异这小子怎么还没有被他特意准备的迷之香给弄晕过去,到底还是有所回应。
“这条路更近!”
“哎,都走了快一刻钟了,还没到家。把式师傅,你是真当李某是那三岁稚童么。”李查德慵懒地打了个哈欠,一边说着话,一边还不忘啃上两口汁多味美的水蜜桃。
冷不丁的,正在偏僻小路上疾驰的骡车突然停了下来。李查德一时不察,身体明显一个趔趄,手里啃了一半的水蜜桃,差点没能拿住掉落在地。李查德脸色微变,赶紧将那颗水蜜桃收回。
骡车尚未停稳,那车门已经被把式师傅给一把打开了。
“下车!”把式师傅脸色阴沉,手里更是拿着一把三寸长的尖刀,直接对着坐在车厢里的李查德。
“那个,能问个问题不?”李查德也没在意把式师傅会作何反应,而是自顾自地继续道,“你打算劫财还是劫色?其实我长得还是很帅的,而且长这么大(两辈子),第一次遇到打劫……”
“……”把式师傅有点点跟不上李查德的节奏,怒道,“闭嘴!赶紧给老子下车!”
“哎~”李查德轻叹了口气,一抬手,方才那啃了大半的水蜜桃便直接砸向了把式师傅,随后趁着把式师傅本能地避开那“暗器”之际,人已经瞬间靠近,猛地一抬脚便踹中了把式师傅那脖颈喉结附近。
李查德从来都不是个纯良之人,要不然坟头草都半人多高了。只不过来到大齐这片陌生环境,心境有所变化了而已。看开了一些东西,但并不代表着,当危险来临时,会手下留情。没有十倍回报就已经非常善良了。
把式师傅显然也没料到看着身形纤瘦的李查德,怎么看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酸秀才,而且还没成年,出手会这般稳准狠。几乎一招就让他没了战斗力。
“说吧,谁让你来谋财害命的?”李查德微笑着看向已经倒地不起的把式师傅,手里有些小心地拎着把式师傅那把尖刀,随后长叹了口气,“我长得这么帅,竟然不劫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