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筝抽了抽嘴角，勉强挤出个笑脸，“那……常副总，我先去忙，有事你再叫我”。
看着严筝灰溜溜离去的背影，颜如玉突然觉得很解气，这个长期在她们面前颐指气使、飞扬跋扈的贱人，居然被一个毛头小子弄得如此狼狈不堪，想想也真是可笑。那些势力的人，只会尊重比她们更有钱有权势的人，只会结交可以被她们利用的人，无论这些人对她们是否尊重、看重，她们都会义无反顾地大献殷勤，即使受到伤害，下次依然会不知疼痛地往上扑。
“嗨！在想什么？都愣神了！”常立明伸出手，在颜如玉眼前晃了晃。
“哦，没有。”颜如玉收回目光。“我知道老大刚才在想什么！”一旁的姜昕一脸幸灾乐祸，“老大一定是觉得你替我们报仇解恨了！”
“哦？怎么讲？”常立明来了兴致。
“我们平时啊，被严筝欺负得可惨了……”姜昕刚说了一句，就被颜如玉捂住了嘴。
“常副总，你快别听她乱说，她这人啊，没头脑加乱说话，你就当她刚才什么都没说。”严筝呵呵干笑了两声，“内个，姜昕，陪我去个洗手间哈！”颜如玉拽着还在挣扎着要继续说话的姜昕，一起离开座位走出了金玫瑰大厅。
“老大，你干嘛不让我说话？”刚一摆脱颜如玉“控制”的姜昕马上愤愤不平地抱怨。
“我说宝贝，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于公于私，都不该跟他说严筝啊。于公呢，他是咱社的合作方，今年效益的好坏，可能都得仰仗这个公司。就算我们再怎么不喜欢严筝，都不该和合作方的副总说社里的任何负面内容，毕竟对咱们来说，这个常副总是个外人，但咱们的工资却是社里给发的。”
“那于私呢？”姜昕眨着大眼睛，盯着颜如玉。
“于私，你就更不该说了！如果真因为你的某些话，导致社里谈不成这次合作，那严筝、刘铎还能留着你？”颜如玉说完，重重地敲了敲姜昕的脑门。
“是……有道理！”姜昕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可，我看他也是很讨厌严筝的啊！你看他几乎都是在怼严筝，完全不给严筝留面子。”
“你怎么能只看表面呢！人家随便说几句话，你就都当真。你也不想想，他一个常务副总，自己先来饭店，难道只是无聊出来散心的？外面花花世界，有商场、有夜场，有马路，有风景，一个副总经理，跑到饭店大厅里散心来了？还和我们这些素未谋面的基层群众特别有共同语言？用你年满十八周岁的脑袋想想，这符合逻辑吗？”颜如玉压低了声音，像是怕隔墙有耳一样。
“老大，那你的意思是，他是来打探消息的？”姜昕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你啊，我要是不拉着你出来，你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死的！如果你和这个常立明抱怨工资拖欠、克扣工资，那说明什么？说明社里资金链出现了问题，也说明咱社的实力，根本没有外界评论得那么好！”颜如玉说完，白了姜昕一眼。
“啊！我怎么没想到！”姜昕捂住嘴，好像犯错的孩子一样。
“你想啊，一家全国知名的文化传媒公司，每年至少会出版50本畅销书，这种实力，会和一家资金链有问题的出版社合作吗？”
“真是后怕，我刚刚啊，真的马上就要抱怨拖欠工资、不给作者发稿费的事了！”姜昕拍着自己的脑袋，“哎，你说我这脑子，怎么就反应不过来呢！”
“拖欠稿费你都想说？我的天，这个可更糟糕了！如果说一家出版社拖欠员工工资，可能还不算什么大事，大不了这件事公之于众后，社里领导可以对外解释，是员工自身问题，做了什么旷工啦、签错合同啦，这类损害单位利益的事情。但要是你把拖欠作者稿费的事情，也说出去，那可热闹了。这可是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推辞的，也是会被整个行业唾弃的大事。天知道这个常立明有没有口袋里插着录音笔，正等着我们这些底下的员工自我曝光呢！也许到时候，饭局还没正式开始，网上就会出现这样标题的劲爆新闻：冰心出版社核心员工爆料，冰心出版社资金链断裂，长期恶意拖欠作者稿费，恶意欺骗作者签约！”
颜如玉还没说完，姜昕就已经开始用手背擦额头上的汗了。“老大，刚才真是幸亏你及时拉我出来，要不然，我可能真的就闯祸了，我还真是没想那么多，就以为那个白胖子挺随和的，他不喜欢严筝，可以当成是一条小船上的战友。”
“你哪来那么多一条小船上的战友！是敌是友都分不清，就把别人放在你的小船上。”颜如玉拉着姜昕往回走。
“现在怎么办啊？回去好尴尬啊，那白胖子要是还在咱桌上坐着不走，肯定还会问咱们问题啊。到时候总不能晾着人家不回答吧，人家毕竟是客人。可这说什么，真是不好控制，万一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可怎么办呢？”姜昕愁眉苦脸，完全没有了刚才的神采。
“那你就不说，听我说，如果问你问题，你说你刚来不久不清楚，然后我来替你回答。如果直接问我，那就更好办了。我倒要看看这个常立明是不是来套咱们话的。”
“老大，你说得对，虽然平时贱人总是欺负咱们，可不管怎么说，咱们的工资还是社里发的，社里赚钱了，才能不拖欠、不克扣咱们的工资。老大你放心，我这次一定不乱说话了。”
“知道就好。”颜如玉和姜昕一前一后回到了金玫瑰大厅的座位上。
常立明果然还等在那里，见两位女孩儿归了座，马上露出笑容，“来，这是服务员刚刚端上来的龙井，我尝了尝，还不错，虽然不比我从小喝的龙井，但解暑还是够用的！”常立明说完，把两杯倒好的茶端至颜如玉和姜昕面前。
“怎么好劳常副总帮我们递茶呢！”颜如玉和姜昕双手接过茶杯。颜如玉将茶放在面前闻了闻，又放在桌上，“这茶是不错，就是有些热，先放一放，微微凉一些我们再喝。”姜昕听颜如玉说完，也学着颜如玉的样子，闻了闻茶，点了点头，把茶杯放在了桌上。
常立明见颜如玉满是戒备和拘束，笑了笑，刚想说什么，颜如玉抢先一步开口：“常副总这次来冰心出版社，有什么感想吗？我们社肯定在各方面都比不了三石传媒，贵公司的实力，是很多出版社都望尘莫及的。”
“如玉，叫我立明就行，常副总这个称呼，只有办公事才用得上，咱们同龄人之间私下聊天，别太拘谨。”颜如玉笑了笑，没有接话。
常立明继续说道：“三石传媒也是这几年刚刚有了些起色，和实力雄厚的冰心出版社比不了才是真的。如果把三石传媒比作刚刚成年的猎豹，那冰心出版社就该是勇猛的雄狮。”
姜昕听常立明说完这段，咽了下口水，心想，这白胖子不知道是装谦虚还是真谦虚，该不会真以为冰心出版社有什么实力吧？穷得都揭不开锅了，就剩用最后一口米请客了，这他们三石传媒的人都看不出来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