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岁羞涩一笑
“说来不怕姑娘嘲笑,芽儿是我的心上人,十年前花间初见,一眼着迷。
那时,她病的厉害,我把她捡回家,每日熬药喂汤,整整七年,终于一点一点的将她救活。
七年时间,我对她的感情从迷恋变成习惯,就像吃饭喝茶一样,将她揉进了我的生命里。
后来,她身体恢复了些,便离开了我,说要报仇,彼时我没有留住她,有些后悔,却没想到,这一后悔,便成了遗憾。
前几月,我打听到消息,她被仇家捉了,生死下落不明,我到处打听,得到的都是她的死讯,绝望之下,便想着,生不能与她厮守,便死了来陪她。
一想到她夜凉不会加衣,茶凉不会添水,我便越发的思念于她。
故而,相思如焚之下,便想要抛弃这大好人间,与她作伴。”
凤阳寻思片刻,问道
“既然你的芽儿连夜凉加衣,茶凉添水都不会,你为何如此眷恋于她?”
饮岁苦笑
“我看姑娘蕙质兰心,定然会明白四个字,知音难求。
芽儿是什么都不会,可是她懂我,惜我,人生漫长,若无人知己,即便身处人山人海,内心也是寂寞无援的。”
寂寞无援吗?
凤阳捏了捏手指,一时落寞。
原来一直营饶在她心中这股空落落的感觉,便是寂寞。
从小到大,她习惯了喜无人诉,悲无人讲,习惯了,所有的东西,都自己一个人承受。
但是习惯了孤独,并不等于,不会觉得孤独。
原本想着,自己这一生会像母亲一般,生于权谋,最后死于权谋。
但是饮岁的痴情,让她对于宿命之外的事情,忽然有了一丝期待。
他看着掌心的蝴蝶结,嘴角竟不自觉的有些上扬。
“姑娘笑起来,倒像我家芽儿一样好看。”
凤阳看着他一脸谄媚的模样,心中不禁呔了一声,暗骂脸皮真厚。
“那你现在还想死吗?”
饮岁点了点头,目光复杂地盯着凤阳,道
“想。但是更想活着。因为我现在觉得我的芽儿没死。”
“既然如此,你伤势若无大碍,明天我就派人送你出去。”
听得凤阳下了逐客令,饮岁忽然“哎哟”一声,整个人病如山倒。口中还不住地呻吟
“有大碍,宴大夫说我全身有二十处骨折,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我得修养至少一个月才能动身。你既然救了我,定然也不忍心我死在半路。”
凤阳翻了个白眼,道
“忍心。”
“……,我会下棋画画,也会看家护院,更能当保镖侍从,逗人开心,绝不白吃白住,姑娘好人做到底,就收了我吧……”
瞧她那淡然模样,让饮岁不自觉的怀疑,难道自己这四海八荒第一美男的面皮跟不上这个时代的审美了?竟然连一点点同情心都撩把不来了?
凤阳瞧他那慌张模样,心下好笑极了,也就是她从小稳重,忍耐力惊人。这才没有露馅。
原来这世间真的有人,让她第一眼便不自觉地放下自己厚重的防备,真的有这样一个人,仅凭一颦一笑,就能引起她的回眸。
事实证明,凤阳并没有真的赶走他,而是任凭他厚着脸皮,留在落雪山庄,整天在凤阳眼前晃荡。
曲有误,周郎顾,这个意外出现的饮岁,就像那首误打误撞的曲子,引得凤阳这周郎频频顾看。
本以为把心尘封起来,便不会被什么东西吸引,却没想到,有时候,心动这种事情,完全由不得自己做主。
落雪山庄第三日前晚,也是凤阳给何荼的最后一个晚上。这晚,柳溶月再没有多说什么,送完晚饭便沉默地走了,与平时倒是有些不同。
反之,今晚的何荼却十分正常。
晚间,月黑风高,众人沉沉睡去,何荼也舒坦的翻了个身,慵懒睁眼,淡然地看着像鬼魅一样,忽然躺在她身边的男子。
“听说,落雪山庄近日捡了个美男子回来,竟令一向不苟言笑的凤阳公主,笑的合不拢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