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的一双金眸半开半合,沉吟了片刻,轻声道:“虚玄师兄既然看出来了,那就该知道,这孩子的身份绝不简单。我佛慈悲,不知今日你我救下这孩子,对苍生万民来说,是福,还是祸啊……”
虚玄和尚又是一震,暗暗心惊。他们虽是方外之人,但是对当今天下大事,还是看得通透明了的,楚国要收服草原一统西南诸地,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如今这个草原人拼死护着一个女娃娃奔走到了这里,这孩子的身份,怎么可能简单?
但愿这佛门净地,能给她一个安全的生活,不再被霸权之争所牵连吧。
“罢了,将这人好生葬了,记住,小心些。你下去吧。”
虚空立即点头应是,带着妙智和妙心,拖了那死去武士的尸首,接了大回丹,便往膳堂走去。
膳堂位于普光寺的演武厅之后,是一个巨大的独门院落,院子后,世一片开辟出来的宽广菜地。虚玄一路带着那人的尸首,到了菜地里,念了一遍往生咒,便亲自动手掘土,将他埋在了菜地里,边埋还边嘀咕道:“阿弥陀佛……施主,您生前不知是什么样的人,驾鹤西去之后,就化为泥肥,为这一地生灵,添些生机吧!善哉善哉!”说完,一铁锹的泥下去,填平了深坑,还不放心地将湿泥拍了拍。
将人埋在菜地里,想必身后追击的人找到他的可能性就会小许多!
妙智抱着小妙心,瞪着大眼看着他的动作,直到菜地又恢复了原样,才战战兢兢地问:“师父……师父,我害怕!”
一想到平日里半夜起来撒尿的地方埋了一个人,吓得他连尿都憋回去,不敢撒了!
虚玄回头瞪他一眼,低声骂道:“怕什么?!记得,这事不能告诉任何人知道吗?”
妙智被师父冷冰冰的语气吓得嘴巴憋了憋,泪花在眼里打转,却没有哭出声来,而是轻轻点了点头:“哦,知道啦。”
啪嗒,一滴泪落了下去,正好滴在妙心的嘴上,小家伙兴许是饿了,居然咂巴着嘴,将那滴泪吮了个干净,睁开眼睛,朝妙智裂开小嘴,笑了笑。
妙智这才看见她眼角的泪痣,立即惊喜地忘了哭,欢呼道:“师父师父,你快看,她也有痣,和徒儿的好像,正好一左一右呢。”
虚玄拍掉手上的泥土,回身看了看,也觉得惊奇,忽然想起虚空方才说的那句“孽缘”,顿时了然。他看着妙智,半晌,抚了抚他的头,面含怜悯地道:“苦命的孩子……”
妙智不懂他在说什么,皱了皱眉,歪着脑袋想了想,想不明白,立即抛开不想,伸手将小妙心往虚玄面前拱了拱,急道:“师父,她饿了,怎么办?”
“走,熬些米汤来喂她。”
虚玄扔了手里铁锹,接过妙心抱在怀里,牵着他的小手,往膳堂走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夕阳渐渐西下,三人的影子,在地上拉成了一条细线,越伸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