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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缘是惊鸿踏影来

??1、开学季,校园里层出不穷新奇的迎新标语,广告商也不甘落后,大大小小广告帐篷撑满了校园,这就像一场场浩浩荡荡的革命——新生用新奇的眼光打量着全新的世界,广告商想把新生的钱吸进口袋,老生则用厌恶的目光去压制新生猎奇的冲动。

网上那句“不要在最该努力的年纪,跟学姐学长抢饭吃。”实实在在描述了老生的心理,十二点下课后,新生大军转眼到达战场(餐厅),老生还在去餐厅的道上。

郑唯拉着苏小北钻进餐厅:“今天吃什么?”

苏小北:“我知道三楼的铁板饭不错。”

三楼人不多,但铁板饭的窗口却堵的水泄不通。排队的几乎都是女生,窗口里面的小哥哥忙的不可开交。

苏小北排上队,郑唯紧跟在她身后。不到五分钟,苏小北就点好了单。

苏小北满脸花痴的笑容,郑唯敲了一下苏小北的脑袋:“你就知道花痴,赶快走吧,别挡在我前面妨碍我点单。”

这可能是郑唯这辈子最为清晰的记忆了,空气里伴随着淡淡的薄荷香,郑唯一抬头,眼神和男孩的碰撞在一起,男孩眼里似有一股娟娟细流灌溉了她的一亩小小心田。

时间仿佛静止在与他四目相对的一刻,郑唯感觉到像有无数只小虫蛰伏在心底,慢慢的扰人心绪,心痒痒的,又变得软软的。

有时候,喜欢或不喜欢,爱或不爱,只需要一眼,看对了,就是一生的欢喜。

男孩戴着口罩,半遮半掩,容颜如画。她像一根木头杵在那,一动不动的盯着男生看,整条买饭的队伍都被拦在郑唯身后。

一个姑娘猛地推了一下郑唯:“你还买饭吗?不买就别站在这了,身后还有这么多人等着买饭呢!”

郑唯身体前倾,将要摔倒之时,突然郑唯感觉有股温热传上她的手臂,她心为大惊,头脑一片眩晕。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郑唯就被男孩从队伍中拉出来。

郑唯的脸像冬天在火炉边取暖烤炙过一般,烧的又烫又红。

男生看着她,声音温柔地说:“你先等等我,你站出来,我一会儿帮你点单。”

看着男生好看的眼睛,郑唯脸红心跳。

2、

郑唯没有吭声,呆楞楞的等在一旁,她注视着男生。人实在太多,九月室内还是燥热,男生记账时额角有细细密密的小汗珠渗出来,眉头微蹙,干净清爽的刘海挡住了他的微微变化的表情,然后他又换上笑脸给女孩子们点单。

郑唯心底温柔的如同春天阳光和煦时,一滩碧波微漾、波光粼粼的湖面。

三生有幸,能遇见他,男生眼睛里如同有一道魔咒,一下子就进入了郑唯心里。

五分钟过后,男生才完成了所有的点单。他看向郑唯,说:“真抱歉,让你久等了,你要什么?”

郑唯:“牛肉扒饭。”

男生假装没听见,郑重其事的问她:“什么,你要什么?”

郑唯心情愉悦:“牛肉扒饭。”

男生说:“好的。”

郑唯才意识到苏小北已经快吃完饭了,她急匆匆地扭头走。

男孩叫住她:“同学,你的单号还没拿呢!”

郑唯回过头来,红着脸尴尬地对男生笑了笑,说:“对不起,我忘了!”

男孩:“一会儿饭做好了,你拿着单号来窗口来取就行。”

郑唯对他说:“行,谢谢你!”

男孩目送着郑唯离开,嘴里轻轻嘟囔了一句:“真是个傻姑娘,迷糊虫,真可爱呀!”

他脸上是微妙的笑容,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当他看见这个女孩子,心里竟然无比开心。

郑唯拿着单号觉得心里甜蜜蜜的,看见他真开心呀!

郑唯说:“小北,我终于吃上了这顿饭了。”

苏小北:“你简直比蜗牛还慢,哈哈哈!你觉不觉得那个兼职小哥哥很帅呀!”

郑唯:“是挺帅的,小北,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小北:“好,你说!”

郑唯:“我喜欢他,虽然我知道一见钟情很扯,但是我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我以为时光俨然静止了,我听不见外界任何的喧嚣,只看见他的一双眼睛。”

小北:“我也喜欢他,小哥哥长的真好看。”

郑唯:“好呀,我们一起喜欢他!你呀,你喜欢的男孩子可多了!”

小北:“你不打算告白?”

小唯:“告白,算了我不敢,远远的看着他,也挺好呀。”

郑唯说完这句话,眼睛又朝牛肉扒饭的窗口看了一眼,这时男生已经摘下了口罩,换下了兼职的服装。他穿一件黑色T恤,头发如黑色绸缎一般,本来肤色就白,更衬的他肤白胜雪。

郑唯察觉到男生发现自己在偷偷看他,郑唯紧张的握紧苏小北的手。

小北:“没事,怕什么!我也看他了呀,看又不犯法,他还能走过来,把我们吃了不成!”

郑唯假装平静,低下头安安静静的吃饭,每一口牛肉扒饭都吃得五味杂陈。

苏小北不停的拉扯郑唯衣角,小北:“小唯,你快看,兼职小哥哥。”

郑唯:“不看,不看,吃饭。”

小北:“小唯,你快看,他好像在朝我们走过来。”

郑唯:“别开玩笑了,我吃饭了,不理你。”

“谁开玩笑呢?”一道好听的男声,卷着尴尬的气氛,传入郑唯的耳朵,在她眼里留下惊慌。

男生对着低头吃饭的郑唯说:“同学,你好,我叫陈泓宇,我能加你一下微信吗?”

郑唯低头声音轻轻的:“我忘了我的微信号,我也没带手机。”

小北哈哈大笑:“我有呀,我有手机,你先加我微信,我把她名片推荐给你。”

男生说:“也好。”

……

3、

金秋十月,薄雾轻拢山涧,绿色林海褪去多半颜色,层林尽染,渲染成一幅色彩斑斓的山水画。

陈泓宇站在最高的台阶上,身后朝霞倾泄万里,薄雾绵绵,缥缈若仙境。他和郑唯的手心紧紧贴在一起,拉她爬上最后一步石阶,手心里温热缠绵的汗也交融出甜蜜味道。

山顶的凉亭不胜冷风,郑唯依偎在陈泓宇温暖的怀里等在日出,四点钟的夜色还暗稠,带着浓重的青灰色,她伸手去摸陈鸿宇的脸,最后她咯咯的笑了:“这是鸿宇的眼睛,这是鼻子,这是嘴巴……我要永远记得。”

陈鸿宇低吼了一声:“别闹,怎么就像只小猫一样淘气呢!”然后又把郑唯紧紧的搂进怀里,宠溺的用下巴轻轻磨蹭她的头发。

郑唯用一个陈鸿宇刚好能听清的声音问:“亲爱的,今天是我们在一起的一周年纪念日,我想问你当时为什么会看上我?”

陈鸿宇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因为你傻呀!像你这么傻的,错过了就再也遇不到了。所以我且行且珍惜,抓住了你。”

郑唯噘着嘴:“你竟然说我是这个世界上最笨的人!哼,看我不要咬你!”

郑唯用手指在陈鸿宇怀里挠他痒痒,陈鸿宇抓住她的双手,把她束缚在怀里,郑唯作势朝陈鸿宇的脖子咬过去。

陈鸿宇在她耳边挑衅的说:“小唯你有本事,咬我别冲着脖子,你冲我嘴巴来啊!”

陈鸿宇呼出来的气息吹在郑唯脖子上,酥酥痒痒的,一直传到她心里。

郑唯那句“陈鸿宇,你无耻!”还没有落地,她又蜻蜓点水般吻了陈鸿宇的嘴巴,然后温柔的低下头,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陈鸿宇与她的十指相交,跑出凉亭,东边才刚刚显露出鱼肚白。陈鸿宇对着远方巍峨的青山和绚丽的霞光大喊:“郑唯,你听到了吗?陈鸿宇他说他爱郑唯,他会一直陪在郑唯身边!”

鸟儿还在睡眠中做着美妙的梦,没有传来任何回声。

郑唯对着远方呐喊:“郑唯听见了,郑唯她说她也很爱陈鸿宇,她也会一直陪在陈鸿宇身边。”

喊累了,两个人相视一笑,坐下来靠着彼此静静看日出。

在一起一年,陈鸿宇对郑唯的爱,任何女生看了都眼红。

周一到周五每天清晨,陈鸿宇都叮嘱妈妈给郑唯准备一份营养早餐。周末的时候,陈鸿宇就亲自给郑唯做饭,他真是十分的惯着郑唯的小毛病,“好好好,不要葱,不要蒜,要清淡,面不能太软……”

郑唯每每回忆起来,满满是痛苦的自责,她后悔以前的自己太过娇纵,她还没有卸下少女所有的懵懂和娇纵,还没有真正学会去爱一个人,陈鸿宇就从她的生命里逝去了。

他短暂的生命是郑唯做过的黄粱一梦,回忆像一口古井,深而冷,使人溺亡在里面。

4、

往事不能回头,深情不能共白首。

郑唯和陈鸿宇在一起之前,还谈过一个男朋友,也正是这个人造成了陈鸿宇的死。

郑唯与前男友张哲是高中同学,张哲很喜欢郑唯,对郑唯很好。

他们仅在一起一年时间,读到高二张哲就辍学了,郑唯和张哲就分手了。

张哲不喜欢被学校的制度约束,他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

张哲喜欢打架,总和学校外面的混混玩在一起。他说要做混混的老大,永远守护郑唯。

女孩子都爱英雄,可是男孩偏偏要做痞子。

郑唯劝他好好读书,张哲总是笑着敷衍郑唯。时间久了,两个人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多,郑唯说她太累了,提出了分手。

高二张哲辍学后,郑唯翘课去见了张哲:“张哲,你放手吧!我太累了,高一我每次劝你,你都是敷衍我,你没有任何思想变化,没有任何进步,我不想继续这种生活了。你看到了吗!我每次见你都需要翘课,还会被记过,我现在只想好好学习。我们分手吧!”

张哲竟然答应了,虽然和郑唯分手了,但他一直都暗自关心郑唯。

陈鸿宇出现后,张哲把陈鸿宇视为眼中钉。

陈鸿宇和郑唯交往后,陈鸿宇就患上了轻微的抑郁症,但是为了郑唯,陈鸿宇还是坚持生活。

陈鸿宇和郑唯交往时,陈鸿宇经常遭到张哲的威胁、殴打。陈鸿宇想过报案,但他怕郑唯知道会担心自责,所以他默默一个人承担所有的痛苦。

患上抑郁症后,陈鸿宇在家时总是一个人呆在房间,不出门,不吃饭,每天都在恐惧和煎熬中度日。

他夜夜失眠,逐渐神经衰弱,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被殴打到接近死亡。郑唯和父母需要他守护,成了支撑他活下去的唯一信念。

他见到郑唯时,总对郑唯笑,他最放不下的就是郑唯了。

最后,陈鸿宇父母在房间里发现了陈鸿宇的时候,他已经没有任何气息了,鲜血染红了他的白寸衫,密密麻麻的血腥味扑鼻而来,让人忍不住吐出来,来自视觉上的冲击不断提醒着他们陈鸿宇已经死了。

他死的时候那般岁月静好的样子,应该是在这世上累了很久吧!

陈泓宇的父母悲痛欲绝,决心要找学校给一个说法——他们的孩子本来好好的,怎么上个大学后自杀了,孩子在学校里到底遭受了什么才会患上抑郁症自杀?

陈泓宇的爸妈把他的尸体抬去了学校门口,郑唯从陈泓宇尸体走过去的时候,没有回头,没有落泪。

她的身后骂声一片,苏小北和郑唯绝交了。苏小北骂:“郑唯,我苏小北看错你了,陈泓宇对你那么好,现在发生了这样得悲剧,你竟然一滴泪都没有,你就不愧疚吗?”

郑唯一宿没有闭眼,她不断自言自语:“泓宇,你说他们可不可笑,你不过是睡着了,他们偏偏说你死了。她们怨我一滴眼泪都没有,你不过是睡着了,我为什么要哭呢,明天你就会醒过来的。我们曾经一起在南山公园发过誓,我们要永远陪在彼此身边,不离不弃的。”

七天后,郑唯爸妈在家发现了郑唯的尸体,割腕自杀。

郑唯自杀前一天见了张哲,张哲说:“小唯,我要去自首了,我知道你之所以没有流一滴眼泪,没有去陈泓宇的葬礼,是因为你怕你真的去了陈泓宇的葬礼,你就不得不承认他已经死了。”

傍晚,郑唯鸟瞰窗前,暮色蔼蔼,孩童追逐嬉戏,飞鸟自由高歌,走兽虫蚁在草丛里伏藏。

郑唯把目光从窗外收回,面色苍白的靠在墙角,凉风拂动轻盈的白色窗帘,她闭上眼,往事如梦,刹那芳华,鲜红的血液染透她洁白的长裙,像盛开一朵绚烂刺眼的红玫瑰。

郑唯留下一封遗书:“爸爸妈妈,对不起,女儿不孝,女儿不能给你们养老了。以前我的生命是你们给的,遇见陈泓宇之后,我的命就是他的。他那么傻,他一个人在黄泉路上冷都不知道多穿衣服,我要去陪他。我和他发过誓,永远陪伴在彼此左右。他走了,我要去陪他,他一定等我很久了,我要去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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