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依楼内,生意正做的忙乱,程一诚都不得不拿起算盘帮忙算账,而就在这时,一个一身酒气的和尚走了进来,大踏步着摇摇晃晃的直奔程一诚走来。
“掌柜的,听说你外号程百友,天下消息精通堪比江湖堂,不知贫僧可否与你打听个消息?”那和尚醉醺醺的说道。
程一诚头也不抬:“小师傅想问何事?”
“锦华王,高煜!”那和尚貌似瞬间醒了酒,目光灼灼的说道。
啪!的一声,程一诚将手中算盘拍在桌上。
“小师傅问那锦华王干嘛?”程一诚目光寒冷的望向那醉和尚。
“贫僧是韦陀寺圆空方丈坐下大弟子空明,奉师命前来拜会程掌柜求问锦华王高煜行踪,以助他一臂之力。”
此刻桃花陵中也有一人奔向远方去寻高煜的行踪,正是高煜儿时的好友,柳依楼掌柜程一诚之子程溯。
当年五大门派商议好之后决定,桃花陵收程溯为门下弟子,韦陀寺派大弟子空明和尚,明月涯派江胡先去陪高煜外出历练一段时间,再由踏歌城收四人为徒,助他们踏入第六天境,然后讨伐南阳与外道,可是却谁也没想到当初计划好的事情除了变故,高煜武功尽废,转而被江水寒救下,这不得不使原本的计划推迟了整整三年。
过了大概三天左右,第一个找到高煜的是空明,刚与高煜等人见面时给人的感觉就不像个和尚,因为他们一行人说真的,还真没见过哪个和尚醉醺醺的啃着个鸡腿不说,还总是骂骂咧咧的,在与众人说明来意后,高煜都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因为空明给人的感觉真的很不靠谱。
而后是江胡,一年四季不管寒热都是一身狼裘。
“明月涯弟子江胡,奉掌门之命,特来保护锦华王高煜。”江胡一见面就来这么一句话。不禁让众人目瞪口呆,除了药玲儿和空明以外,孙虎兄弟几人才知道他们跟随的这位少侠居然是整个北渠国最有声望的小王爷高煜。
“辛亏这小王爷度量大,不让我们估计是死定了。”孙虎想着,不由得背后冒冷汗。
最后到的是程溯,一袭白衣猎猎,身跨骏马,连药玲儿都不由得被程溯吸引了些许目光。
“桃花陵陵主大弟子程溯,奉师尊孔德,家父程一诚之命,前来助锦华王高煜一臂之力!”程溯见着高煜后起身下马,二人对视一眼后,程溯不紧不慢的又来了一句。
孙虎等人彻底震惊了,到底这高煜何德何能,居然引得中原五大门派来了三家助他,还有个济世堂华雀的传人随行,想到这里这六人心中不由得后怕一番,辛亏高煜为人低调,不然怕是他兄弟六人早已死无全尸。
“人都到了?当初我父皇与你们的师门还有何其它约定?”高煜懒洋洋的问道。
圆空和尚急着打听高煜的下落,葫芦里的酒连底都不剩了,此刻酒也醒了大半,这才像个和尚的样子,双手合十说道:“听从师命,小僧也未曾知道全部缘由。”
高煜看向了程溯,程溯也是耸耸肩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太多情况。
唯独江胡讲清了原委。
峥崇二十二年年,中原之上出现一只神秘之手,操纵天下大局,原本中原四国只剩下了北渠、南阳,二两国实力相当,多次打仗未分胜负。突然在一次战争当中,暗处记录着的江湖堂斥候发现了一些不属于中原的力量在帮助南阳,于是告知了北渠皇帝峥崇,峥崇听闻大怒,当初中原战乱,四国之间联手抵御外道入侵长达十年,到了这一代,没想到南阳居然与最初的敌人联手,当即请求五大门派破格在江湖堂展开会议助北渠一臂之力,后来到了峥崇二十五年,皇帝按计划带着高煜前往跃跃山行宫游玩,本想假至高煜走丢,再由乐正浩荣救下高煜,并带他回踏歌城习武,没想到中途除了变故,高煜出现意外,从小习武的他武功尽废,无法运功,而且还失去了当晚的记忆。后来经过再次商议,五大门派与峥崇决定按照这步死棋走下去随机应变,才有了今天这场大团聚。
当然江胡并不知道他娘慕媛的真相,因为当初慕孟给他讲这件事的时候他由于奔波太久累的睡着了。
高煜听闻如此,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下去。
“既然如此,旅途还长,咱们快马加鞭,尽快赶路吧。”高煜突然仿佛释怀了些什么似的。
一样在寻找高煜行踪的不仅是当初山河之誓中的几大门派,还有一些居心不轨的人,这些年看似表面风平浪静,其实南阳拍了很多的间谍卧底在各方势力当中。高煜的旅途势必宛如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而高煜此刻心中所想却是不知如何表达。
“你们下的棋局,把我当成棋子,那我便做好我一个棋子的指责,不过一出生就被人设定好了人生,拿我的存在是不是也是如一场梦般?皇帝?我要当,但是我不会做一个你们设计好的皇帝。那叫傀儡皇帝。”
就这样高煜等人马不停蹄的赶了两天路,终于来到了边海的一个渡口城市:常建镇。
江湖紧绷了一路也是累坏了,一见到了城镇便是直接放炮,恢复了本性:“哎呀累死我了,高煜咱们在这暂且休息几天吧,顺便补充一下物资如何?”
药玲儿不成器的瞪了江胡一眼:“才发现你这么不靠谱,我一个女孩子都没喊累,你这一个累喊的真是......喊出了我的心声。”
“你!”江胡哑口。
高煜点了点头:“也行,奔波劳累了这么几天也该好好休息下了,走吧找间客栈。”
说着高煜正欲领着大家去找客栈,结果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身后程溯见到高煜突然停下了脚步,关心的问道。
高煜一脸严肃的转过了头:“坏了,我忘了一件大事!”
江胡刚刚被药玲儿一句话噎住,还在赌气,不愿意说话。而空明这几日滴酒未沾,清醒的时候基本不怎么说话,倒是程溯跟孙虎兄弟着急得问:“出了什么事,你说吧,我们一起解决。”
“我没钱!”高煜此话一出。
所有人瞬间一个趔趄。而药玲儿更是好像感觉自己跟了一帮傻子走了一路。
“那你的钱呢?堂堂北渠皇子居然身无分文?”药玲儿冷冷的说道。
“我忘了呀,我这次外出父皇本来给我配了八个影卫,我的钱在影卫手中保管,但是后来我嫌他们碍事,然后就把他们甩掉了,可谁成想我忘了他们身上拿着我的钱呀!”正当高煜说话的时候,空明和尚突然冲上前来一把扑倒了高煜,而站在高煜身边的孙鹿、孙羊兄弟二人可没那么幸运,瞬间被那突然飞来的寒光劈中,孙羊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砍去了右臂,顿时血流如注,痛苦的躺在地上抱着自己的伤口嘶吼起来,而里高煜最近的孙鹿却是直接被那寒光拦腰斩断,一命呜呼。
“弟弟!”孙虎见状,怒吼一声。
而当众人定睛看见那寒光时,才发现那是一柄弯如皎月的细长弯刀,而它的主人一袭黑衣,长巾蒙面,站在高煜身边。
看着在地上正欲爬起的高煜,那黑衣人目露凶光,举刀正欲劈下,江胡见状也是着急,来不及蓄势便打出一道方寸劲,那黑衣人的身法犹如鬼魅,一闪身躲了过去,却还是被江胡的方寸劲打掉了面巾。
孙虎红着眼睛冲向那黑衣人:“我杀了你!你还我弟弟!”
高煜反应过来后大惊:“孙虎不可!”
可说时迟那时快,话音刚落却还是晚了一步,那黑衣人持刀的手虚晃一下,一到寒光垂直从孙虎的头顶落在了地上,然后便又是一闪身失去了踪影。
而孙虎却是慢慢的转身,看向高煜,慢慢的说了一句:“高王爷,我求你照顾好我兄弟们,我也就走的安心了。”
高煜此刻眼中泛起了泪花,也是说不出话了,只得拼命的向孙虎点头,然后,瞬间孙虎身上炸开一阵血雾,然后从头顶裂开,化为两瓣倒了下去。
众人此刻已经是泣不成声,而孙家兄弟剩下的三人再去看孙羊,也是因为流血过多,躺在地上没了气息。
所有的一切,不过十次呼吸的时间,高煜一行十个人,死了三个,药玲儿说到底也是个女孩子,见到孙虎、孙羊、孙鹿三人的尸体惨状,不由得腹中一阵翻江倒海,跪在地上干呕了起来。
那一天是很阴沉的一天,那六人虽说是山贼,却也是迫不得已,但也不是十恶不赦之人,谁成想就这么死了三人。
所有人一起帮孙豹、孙象和孙狗兄弟三人就地安葬了死去的三个兄弟,然后高煜犹如行尸一般躺在了沙滩上发呆,众人见状,正想上前安慰,突然高煜开口说道:“都回去吧,这天下我不要了,这一路太危险了,再走下去我们都会死,我不想连累你们,所以大家都回去吧。”
孙豹三人沉默不言,走向了高煜,拍了拍他的肩膀。
而空明则是双手合十说了一句:“阿弥陀佛,师命未履小僧怎敢退缩?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事关天下命运定当不惜身死,也要陪着高兄完成大业!”
江胡和程溯则是对视一眼,走向高煜对他说道:“我们也和空明师父一样!”
高煜此刻心中五味杂成,不知如何是好。
“我......”高煜话音未落,药玲儿就走上前去,啪!的一个耳光打在了高煜脸上,虽是一届女流,可这一巴掌的力量依旧打得高煜脸上火辣辣的疼。
“你什么你?第一次见你时你的骄傲呢?你是锦华王高煜,你是要当皇帝的人,你自己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你这样子当什么皇帝?懦夫皇帝?你现在这样可真是连个乞丐都不如......”药玲儿说着,却是眼里流下了眼泪,不知道为什么,药玲儿看见高煜这个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一阵难受,第一次见他,他无畏生死,坚毅不屈,一路同行他拿起了无人能使用的无锋逢魔,打败了拦路打劫的山贼,可是现在的他,没有了起初的自信,眼神暗淡无光,她希望高煜永远是那么一副骄傲深沉的姿态。
“既然大家决议如此,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了,我们要记住孙虎,孙羊,孙鹿这三个名子,大家不能再死任何一个人了,我们要带着他们三人的那一份活到最后,我更是要带着他们三人的不甘平复一切!”高煜恶狠狠的说到。
“还有个问题!”江胡突然插话道。
“嗯?”
“没有钱怎么办?”
到了晚上,七个人正在吃饭,江胡相同的说:“那匹马可是我爹留给我的踏雪乌骓呀!你居然就这么卖了?我不管你赔我!”
然而高煜并没有理会他,只是默默的吃着东西,从早上孙虎三人被杀之后高煜就没怎么说过话。在江胡说他们没钱的时候高煜就想到把所有人的马卖了。于是才有了刚才那一幕。
“三十辆银子,走远路还不够,江胡你明日去街上卖艺吧。”药玲儿掂量着钱袋说。
“你你你你你!你们卖了我的乌骓宝马,还要让我卖身?你有没有人性呀?”江胡悲愤第二喊道。
“卖艺,不是卖身!就你这样的,卖了也不值几两钱。”药玲儿白了江胡一眼。
就这样,一行人分为了两拨,江胡、程溯和孙家三兄弟上街卖艺,高煜带着药玲儿和空明拜访去东瀛的船队商量船费。
而此刻不远十里外的一片树林中,那曾出现在宇文夲龙椅后的老人,正坐在一节树桩之上喝着酒,而他面前跪着一名黑衣男子,正是白天袭击高煜一伙的那个刺客。
“那高煜身边有几个身手不错的保护他,我一时大意,没能取下高煜的首级。请申大人再给属下一个机会吧。”黑衣人颤颤巍巍的说着。
“也罢,只是一群孩子而已,还有机会,我本可以再给你一个机会,可是你忘了一件事,一个刺客,被自己的猎物看见了真面目,那就永远不可能狩猎成功了。”说罢那老者伸手一捏,那黑衣人都来不及跑,便被一股凭空巨力压碎了全身骨胳筋脉,甚至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出,便死得不能再死了。
“他失败了,我希望你能成功。明白吗。”老者说道。
一道黑影从老者背后的一棵树上跳了下来,单膝跪地说道:“属下明白!”
“行了,去吧,不要打草惊蛇,慢慢来,不要心急。”老者沙哑着嗓子慢慢说着。
随后那黑影身形一晃,便消失了。
“唉呀,这棋,有点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