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格飞快地跑出小巷,但是自己的视线被高楼所挡住,看不到血族的身影。泽格当机立断,朝耳机里喊道:“依德漠斯!能看见么?”
“交给我吧。”
依德漠斯自信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让泽格松了口气。
原本他们的计划是假扮成喝醉的人,引诱吸血鬼上钩——毕竟喝醉的人是吸血鬼最喜欢的对象。但是谁都没有料到吸血鬼先行一步,而且正好被在附近的塔桑撞见了。而且塔桑居然只身一人去对抗吸血鬼,这下打乱了他们的全盘计划,而且原本在固定位置站好的波洛儿也不顾一切地赶了过来,所以泽格才会担心造成塔桑受伤而吸血鬼又逃走的情况。
不过,既然依德漠斯还在自己的位置上,那泽格就大可以放心了。
依德漠斯站立在远处的高塔之上。这座高塔是附近最高的建筑,也是血族猎人们封锁空域的最好位置。波洛儿和依德漠斯都是善于用枪的血族猎人,一开始纳古选择让波洛儿使用这个关键位置,但是波洛儿最后自己主动把位置交给了依德漠斯。这意味着波洛儿认可依德漠斯的实力。
吸血鬼冲天而出,飞翔在小巷顶端,它没有意识到距离如此远和位置如此高的地方有一个致命的狙击手。
依德漠斯以最快速度锁定了吸血鬼,他放稳了呼吸,准心如同跗骨之蛆一般跟在吸血鬼身上。
他只有一发子弹的机会。如果没有命中,吸血鬼就会警觉,想要再命中就难了,自己的安全也得不到保障。这么高的高塔之上,没有人能给他掩护。
十字线的交叉处始终跟随着吸血鬼,但是依德漠斯没有开枪,他的呼吸节奏保持不变,持枪的手没有一点颤抖。
依德漠斯此刻突然想起了曾经列摩萨和自己说过的一句话。
“远距离的狙击就像抛一枚硬币,你知道硬币一开始的朝向,你也知道自己该用什么力度才能使它正面朝上。但是抛硬币终究是抛硬币,没人能保证每次都是正面朝上。所以,当你认为那是最好的时机的时候,就可以开枪。”
就在吸血鬼在空中悬浮不动,好像在判断自己应该去哪儿,这个动作不超过半秒钟的时候——依德漠斯开枪了。
没有火花,没有爆响,一颗银白色的子弹穿膛而出,今天是满月,那颗子弹反射着月亮的光,它犹如就是月亮撒过来的月光一样,晶莹剔透却又可以洞穿一切。
吸血鬼躲不掉。凡间之物,怎么可能躲得掉月光?
子弹犹如一道闪光一样刺进吸血鬼的胸膛。顿时间,吸血鬼凄烈的惨叫响彻整个天空,这是它发生战斗以来第一次发出如此凄惨的尖叫。吸血鬼犹如被摧毁了骨架的风筝一样,笔直地坠落下去。
“确认击中!”依德漠斯自豪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他落在塔楼附近了,附近很空旷,应该很容易发现目标!”
“干的不错,依德漠斯!”纳古说出了赞许的话语。
泽格情不自禁也露出一丝微笑,虽然依德漠斯在平常看起来很不靠谱,但是像这样重要的时刻还是很可靠的。
“塔桑暂时无法行动,泽格,那边就交给你了,波洛儿你也尽快赶过去,泽格需要你的帮助。”
泽格知道现在可不是放松的时候,任务还没有完成。泽格收敛了笑容,正要朝依德漠斯所说的方向赶去。
此时,警笛声突然由远致近从外面传来。
“我们的速度应该快点,听到这么大的枪声警方已经出动了。”波洛儿补充道,“我已经被缠住了,可能不能很快赶过去。”
“之前没有人和警方联系过的么?”纳古惊怒道。
“现在不是追责的时候,我去拦住他们,如果普通人掺和进来事情就不好处理了。”依德漠斯主动说道:“在这个地方我也没办法给地面提供太多帮助。”
“好。”纳古稍加思索,很快同意,“泽格,目前你那边只有你孤身一人,一定要小心!我安置好塔桑以后马上来找你汇合。”
“交给我吧。”泽格始终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目前已经快到塔楼底了,塔楼底是一大片停车一圈一圈地围绕上去,血族猎人们已经做好疏散工作过了,所以停车场上一个人都没有。
依德漠斯说的没错,吸血鬼确实落在了很显眼的位置,而且看上去伤的不轻。奇怪的是,他居然又变回了人类的状态,此刻正踉踉跄跄地试图站起来。他的情况看上去糟透了,即便是吸血鬼的恢复能力也无法在一下子治愈好这么严重的创伤。男人脸色发白,头发凌乱,连站都站不稳。
泽格面色不改,持剑向吸血鬼走去,他对吸血鬼不会有半分同情。
看见泽格过来,男人露出了无奈又苍白的笑容。
“咳咳……可真看得起我啊,居然出动了两组血族猎人,真是没想到。”
泽格剑锋指着吸血鬼,冷漠地说道:“都这样了还要和我打么?”
男人勉强直起身子。“难道我不和你打,你会放我一条生路?”
“我的答案是什么你自己心里也清楚。”
“那我总得试一试……”
男人低下头,转眼之间手指上已经伸出了长长的利爪,猝不及防地像泽格冲来。在殊死一搏的情况下,吸血鬼的速度甚至比平常更快几分。
泽格先大大地后退一步拉开距离,银剑划过一条美妙的曲线干脆利落地逼退了吸血鬼。后者并不死心,这是他能给面前这个吸血鬼猎人带去威胁的最后一点手段,他现在已经开始体力不支了。吸血鬼试图再次逼近血族猎人,甚至不惜银剑在自己肩膀上留下又一个伤口,他成功地靠近了血族猎人,并且因为血族猎人的剑依旧横在自己身前无法快速地撤回,男人有自信能伤到血族猎人,自己就有机会逃跑。
但是泽格全然不惧,他不退反进,用没有持剑的那只手用力地抓住了吸血鬼的前臂。若是放在平时,他绝对不敢怎么做。吸血鬼的力气是人类的几倍,但是泽格早已看出面前这个血族已经是强弩之末。泽格轻易地控制住了血族的手臂,利爪与自己的身体交错而过,仅仅划开了泽格的外套。与此同时,自己的长剑已经回到了自己能随意控制的范围,当泽格与吸血鬼交错而过时,泽格已经扭转了剑柄,一剑插入了吸血鬼的后腹。
男人无力地跪倒下去,忍受着身体的剧痛,他的力量已经不再能够支撑他快速恢复了,更别提站起来继续战斗。他的眼里闪过一丝不甘的光芒,轻声念道:“伊莉雅,接下来只能靠你自己了……”
伊莉雅……
泽格刚听到这个名字,仿佛收音机断线一般,一阵剧烈的犹如银针直刺的疼痛在大脑中翻浆倒海起来,这种由内而外的疼痛令他痛苦至极。泽格能听到自己的大脑发出悲鸣,嗡嗡的耳鸣声不断放大放大,一瞬间,他的视线模糊起来。
“唔……”
泽格双手用力抱住脑袋,试图让自己的脑子消停一会儿,然而脑中的噪声不减反增。眼前的模糊视线居然慢慢的变成了一副副不能连续起来的画面。
有谁坐在那里哭泣……
“他不能活下来……,他不能活下来……”有谁在喃喃低语。
“长老已死,新王当立!”
“污秽……”
“只有一个办法……”
“污秽之血族……”
“跑……跑,快跑!
伊莉雅!”
谁……是伊莉雅……
这是泽格昏迷前最后一个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