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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乖,别哭我抱不到你

2016年8月份,我和一个女孩通了最后一通电话,后来她就和我失去了联系,她的电话,我再也打不通了。

那时她在北京,半夜给我打来电话,她在电话里说:“外婆没了”。我们高中时是特别好的朋友,只是后来应为彼此都有了各自生活的重心,联系得越来越少了。

她曾经告诉我,她从小就是外婆一个人抚养长大的,爸妈都是常年漂泊在外,她和他们的感情很淡,每次提到童年的那些温暖又难忘的回忆时,她总是外婆长外婆短的离不开外婆。

这种感情概括起来就是,童年到少年的回忆里,每一个“爱”字,都是外婆一笔一画教会她书写,让她铭记了一生。

可她在电话里只告诉了我,外婆去世的消息,后面聊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题,便匆匆挂断了电话。后来就没了消息,像消失了一样。

一直到今年三月底,我和高中时的几个同学聚会,在饭桌上想起了她,打听了下她的近况。正巧有一个在场同学和她后来申请了考研的同一个学校,两个人有过几次联系。

大致的情况是,她非常想继续读研,但申请研究生失败了,就差了一点。随后她一边打工一边继续努力申请研究生,人比以前漂亮了很多,尤其是气质也干练了很多,脸上充满阳光,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她爸妈呢?没给她出点主意或帮下她吗?”我问那个同学。

“这个问题我也问过她,这种情况按说应该直接回家找工作了,没必要再在那边继续耗下去。但是她当时给我的回答是她要坚持,她要靠自己坚持,为了让天堂的外婆放心。我不太明白,关系不熟,也没在多问。”

是啊,肯定不会明白,那时候她外婆已经去世了。我从老同学那儿要到了她的联系方式,加了她为好友。

我俩都是白羊座,她的生日在三月初,我想正好能赶上祝她一句生日快乐,也关心下她。

大概过了两天,好友通过了。第二天是她的生日,可我只发了一句“生日快乐”,除此之外没再说任何话。她回了一条“谢谢,你也是”,然后一个龇牙笑的表情。

通过好友的时候,我看到她的微信签名上写了一句:“要让外婆放心,加油!”我觉得她很厉害,厉害到我觉得多余的关心和询问只会唤起她不必要的愁楚,就这样,挺好的。

一个女孩,孤身一人在外颠沛求学,无依无靠,失去了至亲又被打碎了当下最渴望实现的理想。

她会有很多次辗转反侧的夜晚吧,也会有一个人走到街边在一个无人的角落偷偷哭泣的时候吧,但那些难以入睡的夜晚和流过的泪水只是发生了,却好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过去曾有一个表妹问我,朋友喝醉时、半夜失眠发表深沉感触时,都问过我同一个问题:“你说人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觉得问这个问题的人,一定都活得很累吧。无忧无虑的人,从不会有这样的疑问。可又有谁会真的能无忧无虑呢?为什么那么多人要活得这么累?

为什么不能肆意放纵,享受放荡?为什么不能挥霍时间,游戏人生?为什么不能跌倒了就不再爬起来一直躺着,再也不用跌倒?

因为我们都背负着感情。

背负着亲情、友情、爱情、挚情,和那些匆匆来过又匆匆离去的人留下的难以回报的恩情。

肩上背着它们,怎么会不累呢?会有责任、有压力、有期望、有束缚。

年少时,幼稚的自己总觉得它们都是枷锁和链条,很多时候,甚至要为此逼迫自己做那些最不喜欢的事。

明明是只向往着蔚蓝天空的鸟儿,却因背负着它们,把自己关进了笼子里。

可后来才明白,如果没有它们,也许自己从不会拥有那想要展翅高飞、可以视风雨为无物的坚硬羽翼。

孤单时、彷徨时、一个人在异乡为异客时,想起它们,就好像暗夜里突然升起了一个对自己微笑的太阳。什么都不叫事了。什么无处诉说的,都可以咽进肚子里了。它们或许给过你束缚,可同时给了你最有力的羽翼。

爱,给予一个人的力量真的太强大了。哪怕那个给予你的人已经散去人海,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可留下的记忆随着时光的流逝,却会愈发炽热。

你把“爱”字拆分一下来看,就是有一个人在每次下雨的时候为你撑起了一把伞。待你如友,没有年龄的差距,没有时代的隔阂。

这就是“爱”。

我有时候也会很迷茫地问自己,人到底为什么活着?为了回报吧。

回报那些让你的垃圾变成糖、让你的心尘开出花、当你蜷缩在黑暗一角时为你照进一丝光芒的人。

可就像我也是用了很久的时间才明白,那些爱你的人,从不会不在乎你活得光鲜或暗淡、荣耀或庸碌,他们关心和在意的是你是否平安健康,是否一直走在自己的路上。

爷爷去世的那年,我去爷爷的房间,翻出了他柜子里的日记,日记本里有一张他两只手分别牵着我和哥哥的照片,背后看到一句字迹隽永的话“吃饱饭,咬住牙”。

他虽然是一位普通的农民,没有饱读诗书,不是那个时代的高级知识分子。可活了一辈子,他所留给后辈的期望不过是这六个字:“吃饱饭,咬住牙。”

跌进拔不出脚的泥泞时,重重地摔在地上时,被阴霾笼罩看不清未来的路时,我就索性什么都不想,把自个儿照顾好,咬牙多坚持一会儿。这就是我要做的。

命运多舛途,一路走来,才明白这么一个最简单的道理。照顾好自己,并不轻言放弃,便是对至亲与挚爱最好的报答。

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想那么多干吗?吃饱喝足,照顾好自个儿,咬紧牙关,别动不动就放弃。

乖,别哭我抱不到你。

你要坚持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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