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婆婆打翻在地的连秀英嘴里吐出一口鲜血,用手捂着胸口,惊恐的瞪着王氏的举动,“婆婆,你不能动这孩子啊?”
双手已经把小丫头从床上拖了下来,见小儿媳竟然敢阻拦,她冷笑着,“你个贱胚子,自个已经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要护着这个小野种,你有那能耐吗?”
王氏在继子和大儿媳身上受了窝囊气,就把这气撒在连秀英和那小丫头的身上。
她把小丫头扔在地上,瞪着三角眼威胁着,“这个晦气的东西就搁这里,你胆敢把她放在床上,老娘要剥了你的皮!”
瞧着婆婆恶狠狠的眼神,连秀英吓得身子哆嗦个不停,只觉着俩眼直冒金星,她无力的垂下脑袋。
想着自个这三年过的日子如同在炼狱之中,虽然相公也对她体贴入微,可是他时常要去镇上的学堂,哪里知道她在家受的委屈和磋磨,越想胸口憋闷的越很。
不会生孩子,还不是都怪那狠心的婆婆,当初自个成亲俩月,就有了身子,她年纪小,又没娘指点,被婆婆指使着干活,知道累的晕倒,孩子流掉才得知有了身子,从那之后,再也怀不上。
可是婆婆没有可怜过她,仍然恶言恶语的骂着作践着。
她摇晃着起身从床上抱过被褥,盖在那可怜的孩子身上,就彻底晕厥过去。
趴在窗户旁瞅着娘和二哥大嫂说话的方素芬,见娘怒气冲冲的进了西厢知道准是找那个倒霉的贱婆娘去了,她就从窗口离开,又坐下绣花。
恶毒的王氏从西厢出来,
就往田里跑去,她要去和自家老头子告状。
刚走到自家的田埂上,就开始捂着脸嚎了起来,“哎呦,这日子没法过了啊。我的命咋恁苦呢。”
拿着镰刀割稻子的方远贵,早就不愿意干了,可是又惧怕老爹,只能耐着性子忍着,不过他一晌干的活连连秀英半晌的多都没有。
不时的东张西望的,一晌去出恭就有三五趟,让方老汉气的老想狠抽这不争气的儿子一顿。
听到老娘的哭嚎声,方远贵像是听到了天籁之音,手中的镰刀一扔,大跑着就窜到跟前,“娘,你咋了?是哪个不开眼的把你气成这个样子?”
捂着脸的王氏从指缝中瞧着田里的老头子和继子仍然弯腰割着稻子,唯有自个的亲儿子跑了过来,心里有些欣慰,这还是从自个肚皮里爬出的,就是不一样啊。
装模作样的抹了把眼泪,拉着儿子的手,“儿啊,你的好日子要完了,你那个黑心的二哥要给咱分家,瞧你爹那老东西这回还咋袒护他!”
“分家?娘,二哥没这么糊涂吧?”方远贵一脸的疑惑,“他从来就没下过田,都是咱们伺候着,还想分家,八成是脑子进水了!”
“你呀,就是个傻的,那狗东西如今有了秀才功名,他往后不用下田就能吃香喝辣的,这是黑了心,要把咱娘几个踢开啊。”王氏说着又开始嚎起来。
这次她的大嗓门把附近田里的人都惊动了,反正也要回家吃饭,就从各自的田里走出来,有关系好的凑到一块,不住的窃窃私语,这王氏又抽啥风。
方长达瞧着继母来田里撒泼,憨厚的脸上浮出不耐烦来,在家招惹是非也就罢了,竟然来田里丢人现眼,这会田里这么多人,还嚎的恁大声,生怕人家听不到咋滴。
他闷声闷气的冲老爹喊着,“爹,你快去瞅瞅,二娘咋回事,又在田埂上哭呢。”
割了一大晌稻子的方老汉累的腰酸背痛也没舍得歇会子,这会听到大儿子的话,用手捶着僵硬的老腰,抬起头朝田埂上望去。
果然瞧见自家的婆娘在那里哭骂,小儿子正在哄着她。
眼里瞬间闪过嫌弃和烦躁,这婆子年轻时也像个人,自从娶了老二媳妇,脾气大变样,整日的端着婆婆的架子难为儿媳,家里就没一日安顿过。
方老头黑着脸,“老大,你也不干了,跟我回家吃饭!”
瞧着爹要抄小路回家,方长达有些讪讪,“爹,二娘她,你不管了?”
方老汉恨恨的说着,“多大岁数的人了,整日的没事找事,我老了,也不想管她,她不嫌丢人就由着她闹腾!”
瞧着自个干哭了好一会子,老头子竟然从田里操了近道上了大路,王氏差点气厥过去。
急了眼的她扯着大嗓门,“方留根,你个窝囊废,你给老娘站住,你家的小畜生作践老娘,你个该死的老畜生也欺负人!”
方老汉听到那蠢婆娘竟然骂他,就转过身子,可是望到田里路上都是村里的人,他顿顿脚步,不想和这臭婆娘在这里争论吵闹,徒惹人笑话,就忍着怒火气冲冲的转回身子。
方长达听到继母竟然骂起爹来,可是见爹都没搭理她,恼怒郁闷的他把伸开的手掌又握起拳头,暗自咬牙。
听着老娘骂出的话,方远贵惊恐的用手捂着嘴巴,想想不对,又拿开手,“娘,你疯了?连爹也敢骂?”
“你个蠢蛋子,人家都串通好了,也把咱娘仨赶出家门,你娘就是没疯也被他们这窝子黑了心肝的畜生给逼疯!”王氏怜惜的望着儿子,“都是娘对不住你,让你和素芬受苦了,哎呦,我后悔啊,给这俩没良心的狼羔子做后娘啊!”
村里人见方老汉和带着长子回家,没搭理田埂上的那娘俩,都有些纳闷,今儿这日头可是打西边出来了,这王氏素来怕方留根。
就是磋磨小儿媳也都是背着方老汉和方远达,可今儿咋胆子恁大,竟然敢摸老虎的胡须。
他们也就敢在心里想想,如今人家家里可是有个秀才老爷,谁敢犯蠢去得罪他们家。
就是放着现成的笑话,也没人敢瞧,更别提煽风点火了,所以也只是远远的多瞅几眼,就各自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