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第一次和女孩接触就碰了壁,有些不知所措:“喔,那,我替你喝了啊。”
一天没喝水,一沾就渴,喝完又倒。
刀疤仰头咕噜完,就发现沈小姐不知什么时候转过头,幽怨地看他,声音有些沙哑:“叫什么名字?”
刀疤没少听人说沈小姐高冷,现在一看,的确,他像是罪犯,头皮发麻,握着水杯,弱弱道:“刀疤。”
“没有姓氏?”
“没有。”刀疤手上紧了紧,摇头道,自己无父无母,没有姓氏,自记事起就被别人这样喊着,习惯了。
木芙蓉想了想,问:“为什么是你送我出城?四爷呢?”
“是王军师叫偷偷我送你出来的,其他的我都不知道。”刀疤老实交代。
木芙蓉知晓王帅不简单,却不清楚底细,估计送她走是念着沈四爷的情义,至于为何如此慌忙,她想,怕是那时韩胥已经离世,而新当家人快回来了吧。
“你还要回去吗?”
“不回去,王军师说只要你没死,我就要保护你。”
木芙蓉看着男孩,木静做了将军后,也曾说要保护她,老天爷是在捉弄她吗?前脚带走了韩胥,后脚又送来了和木静相像的人。
见沈小姐一直不说话,刀疤心里不安起来,别是不想管他吧?弱弱道:“那个……”
“刀疤这名字很难听,我重新给你取一个。”
“啊……”
木芙蓉喃喃:“花草本皆木,木字如何?木静,岁月静好的静,你以后就叫木静,怎么样?”
“啊?好……木静……”
第一次有人这么认真给他取名字,刀疤说不清当时的心情,一直亢奋到天亮,买早饭午饭,完全忘了自己一天没睡。
近来看病的人少,住院的人更少,木芙蓉住的双人房,隔壁没人,昨晚那位护士看木静没住的地方,好心提醒。
在木芙蓉严厉的督促下,木静躺在另一张床睡下,或许是兴奋劲还没过,嘴边挂着的笑一直没落下。
当天夜里,一个孩子肠胃炎复发住进了医院,木静退位让贤,小板凳一坐,头枕她床边睡下。
木芙蓉瞧着,无论是毒窝里长大的刀疤,还是和尚庙里长大的静远,都有木静的影子。
这一世要好好看着,定让他有好日子过,从她这边望去,窗外明月高挂,很是静谧,算着时间,那边的戏应是快开始了,得快些赶回去呢。
西落月,东升阳,木静睡得不踏实,起了个早到临近的粥包铺买早餐,今天多了不少学生,花了不少时间排队。
回去时,木静大老远望到木芙蓉坐在走廊椅子上,低头看着光滑的地板发呆。
“沈小姐,你在想什么?”
木芙蓉闻声抬头,看来人是木静,浅浅道:“木静,我带你去我生活过的城市如何?”
“好。”木静无所谓,沈小姐在哪儿,他就在哪儿,没有任何分别,“去哪儿,远吗?”
“淮市。”
边境城里长大的孩子有教育课程,木静没出过城,却知晓些:“那挺远的,走的时候提前说一声,我去准备路上用的东西。”
“下午就走。”木芙蓉站起身看他,又看他手中热腾腾的吃食,转移视线,神情自若,“饿了,进去吃饭吧。”
“喔,那我吃完就去商店买东西。”说到买,木静差点忘了件事,“对了,沈小姐,王军师放了一大袋钱在车上。”
木芙蓉就要开门的手顿了顿,出了城没沈家护,用钱的地方不少,看在四爷的面上,王帅倒也大方。
只是,既然将木静给了她,便与他边境城没丝毫干系,木芙蓉好言警醒:“从今以后,你要把以前的事烂在肚子里,不准和任何人提起那里人和事。”
转动门把手,进屋,木静拎着大小袋跟上,小声说:“听沈小姐的,我以后不提了就是。”
隔壁床小男孩坐在床上吃饭,这次住院挺好的,不上课,还能有好看的小姐姐看,美滋滋。
小姐姐回来了,他举起小胖手打招呼:“姐姐早上好!哥哥早上好!”
木芙蓉出去前小男孩也说了同样的话,太过热情,她只得回以微笑:“早上好。”
不是她矫情,是委实不喜生人,尤其是小孩,魂弱易招晦物,接过自己那份吃食去了床另一边。
木静觉着小男孩挺招人喜欢,捏了捏他小脸,笑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爸爸妈妈呢?”
小男孩吧唧着嘴里的饭,含糊不清:“肘(走)楼(了)。”
“啊?走了?你一个人不害怕吗?”木静半听半猜。
小男孩摇头。
两人边吃边叨嗑,时不时发出笑声,木芙蓉吃完看他们还剩大半,对大人道:“我去外面散个步,你吃完去床上睡一觉补充体力,睡醒了一起出去。”
木静刚想说不困,转念想到要开车去淮市,长途跋涉会累,这才点头答应:“好。”
一年前,这户人家不再做生意接外地客,这是禾障来后知道的。
女主人塔娜看禾障来过,还听当家的说他是名画家,这时候来大多是为取景。
小伙子除了不爱说话,其他都挺好的,塔娜便热情邀他住下,最后去了外地的朋友家参加婚礼。
男主人格日勒在警局工作,这段时间局里事多,总早出晚归,很是为难请地托禾障照顾孩子多吉。
局里出了急事,格日勒凌晨五点出了门,送孩子上学的事轮到禾障,上了车,多吉抱着书包:“哥哥,你饿不。”
小孩子心思好猜,不用多说禾障就知道言外之意,今天李司不在,他不会做饭,家里又没吃的,煮了个白米粥,还有糊味儿。
发动车子,他道:“到学校附近再去吃点。”
多吉兴奋:“那我们去老王粥铺好不好,就在学校附近医院对面,他家的瘦弱粥和小笼包特别好吃的。”
“你指路。”
“嗯嗯。”
车子缓缓进了城,粥铺附近没车位,禾障把车开进医院,碰巧遇到一个空位停靠下车。
周一医院人多拥挤,禾障一手拎包一手牵着多吉去粥铺,店里生意好,按是否外带分成两队。
禾障去右边不外带的队伍,李司打来电话,他按下听键:“领导,科沃集团陈总想和您……”
“你谁啊你,长膘了是不,敢拽老子,放手!”
左边队伍中间传来吵闹声,淹没了李司的声音,禾障皱着眉,寻声望去,年轻小伙子反手擒住中年胖男人的手,起了红印子,是个练家子。
禾障拿起手机:“我这里很吵,一会再给你回电话。”
“东西呢!”年轻小伙子瞪着胖男人恶狠狠道,手里力道又重了几分。
胖男人眼神忽闪:“哎呀呀,
疼疼疼,手断了,我的手断了,”
禾障漫不经心地看着,多吉出声道:“哥哥,我看见那个人把手伸进老奶奶包里。”
声音不大,却给旁边的客人们听见了,这不一目了然吗,偷东西让人抓包了呗。
胖男人试图抵抗,小伙子使劲按住,这才对老奶奶道:“东西在右边口袋,我摁住他,您拿。”
老奶奶这才反应过来,颤颤悠悠从胖男人口袋先后摸索出钱包和一对老式金钻戒,她红了眼,钱不重要,可这戒指是她的命啊。
小伙子放了人继续排队,胖男人见事情败露,灰溜溜地跑走,不知从何处来了个天降鸡蛋,硬生生砸在那人胖脸上开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