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芙蓉不知该怎么待他,夫君,禾先生……许诺的愿可能还作数?
依着他的性子,定会追来探虚实,她没回房,在廊道上和他周旋着,也琢磨着。
上次毁掉他的车价值不菲,现下又没金山银山,该不该,低个头拉他去角落诉诉苦。
过道处。“姐姐等等。”
木芙蓉看,是院门口那个小女孩:“你。”
“我转悠了好几遍,换了无数身体,可算见着姐姐了,姐姐去了什么地方?流了好多血。”
木芙蓉略微诧异,这孩子似是识得她:“……你是?”
“我是,乌恩。”
巴尔虎案中有个叫乌恩的人,那个哑巴孩子,她走前让大帅转交了卷宗,后又听吴队零星提起过这桩案子,想来是处理完了。
木芙蓉坐下:“你,怎么会以这幅样子出现在这儿?”
“来说声谢谢。”
说来乌恩也是可怜,无端入了长辈设的毒局,英年早逝,木芙蓉握住他手:“辛苦你了,孩子。”
饱受了同龄人的冷眼,却还能如此善良,死后不作恶鬼,默默守着最后的两个证人,为亲人洗冤,是个讨喜的孩子。
禾障梦见过,她素衣白长裙,蝴蝶绣纹长披风,独自走在偌大的幽林中,树梢顶上挂着一轮半月,乌鸦四处扑腾叫着。
“芙蓉。”
不知何处来了人唤她。
她回头,梦里,他就在她身后,清晰地看见被宽大帽檐遮住了大半张脸的她,然后他醒了,自此,每晚夜里入睡,梦里或多或少都有她,即便没正面,也有意识知晓,梦里那人是她。
想的太远,待禾障回过神时才发现座椅空无一人……果真,她于自己是独特的,才见便失了态。
木静小憩醒时,瞧见一双巧手正削苹果,刀面滑过,薄薄的皮褪了去留下那诱人的果肉。
“醒了?”
“嗯。”木静鼻音有些重。
木芙蓉递给他苹果,“等你吃完它,我们就出发吧。”
“喔。”木静磨蹭起来,接过这被削得坑洼的咬了一口,挺粉甜的,看苹果,再看看她的手,“疼吗?”
“你说呢。”有伤,疼是必然的,这才能证明她还活着,并非无欲无求,“我们还有多少钱?”
木静算了算,除去住院的医药费住宿费,吃的用的,“应该是,三千多点。”
先前的衣服太显眼,木芙蓉就换上了木静买来的衣服,两人简单收拾东西出了院,又去市场买完东西开车出了城。
半路卖了车又换了车,走了三四天才擦边进了淮市地界,木芙蓉之前说过叫她姐姐,木静自然乐得答应,一口一个姐姐叫的欢乐。
“姐,我们去哪?”沈小姐说他们要在这偌大城市生活,木静茫然,这么大的城市,能有容身之地吗?
木芙蓉望向窗外街边的一道道霓虹灯,出神了好久:“先去附近小宾馆找两个房间。”
车子兜转一圈,到完住处,订完房,木芙蓉带他出门,绕过大街,进了环环绕绕的平房深巷。
这里住户多是早出晚归,这会刚入夜的,没人,有些冷清,木静探着脖子问前面的木芙蓉:“那个,姐,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从这里一直走下去有一个夜间市场。”木芙蓉神色冷冽,寡淡道,“这城里大半的混混都从那里来的,还有个唯一的毒品交易市场,我们去那儿买点货。”
外面的人多不知晓边境城,搜不着这名,若说边境城人,就是不吸毒,但贩毒,只要有利益,不管多艰险,牺牲多少条命都会贩卖。
木静从小接触毒,感触颇深,原先他以为沈小姐是清白人,没想到还是和毒有接触。
木静摸了摸不太鼓实的腰包,“额,姐,我们手里没多少钱,你看,可不可以省点此货非彼货……少买些。”
两千块……以后还得在这大城市里夹着尾巴过日子,买个两三克便宜的还行,多了受不住啊!
“我说的货是人而非毒。”
“人?”
木芙蓉没继续说,木静只自个蒙头蒙脑地想,莫不要花钱雇人,雇谁?多少人?到底也不是小数目……
他下意识又探手,摸了摸腰包里可怜的钱,心疼了一路,不禁感叹,任重道远啊!
跟木芙蓉七拐八拐,这地方阴暗,来往人杂,女孩子一个人不安全,木静默默记下路,下次有事得换他来。
慢慢地,小道上没灯光照着,天太黑,看不清路,木芙蓉从怀里掏出手电筒,递给木静一把:“一会要是有人拦住我们路,你就说你认识吴驰,来传消息的。”
“那我该说些什么?”
“吴驰是这里老板的小儿子,前段时间失踪了,你随便说说,应付他们。”
感情木芙蓉是来骗人的,木静点头,看着周遭环境又问,“这就是夜市?不应该很热闹吗?怎么这么冷清,连个人影都没见着?感觉阴里阴气的,怎么看都像是个鬼市呢。”
木芙蓉故作高深:“你一会就晓得了,来,你到前面,拐过弯一直往前走吧。”
“喔。”木静手一摁,明亮的光笔直地打向前方,照亮了前头沉阴的地儿,人才拐了头,脚下刚踏出五六步。
另一边就传来男人威严的大喊声:“谁!是谁在哪儿,站住别动,不然开枪啦!”
对方居然有枪,木静后退一步,举起手忙道:“大兄弟!别开枪,我们是来传信的。”
“呵,传信?有谁传信到这儿的,滚滚滚,快滚,别耽误我睡觉!”男人瞧也没瞧他们一眼,不耐烦地拿枪口对准木静脑袋。
木静玩过枪,听着子弹上膛,就知不是假的,这下手举得更直:“别别别,我们真是来传信的。”
他不动声色回头瞟指使者,小声叫:“姐,是真枪……”
谁道木芙蓉在那低着头,看都不看一眼,他不禁汗颜,这家伙怎么关键时候出神。
只能硬着头皮上了:“那个,兄弟,吴驰你认识不?”
“你是小少爷什么人!”男人听到名字,这才认真起来,上头正花重金找吴小少爷呢,要是找回少爷,下半辈子自己就不用在这鬼地方待着了。
木静道:“我是他朋友,叫张唬人。”
“喔,是张兄弟啊。”男人想着钱,放下了枪朝他们走来,笑脸相迎,“刚刚是我不对,兄弟你不要介意啊,来,我们去里面坐坐,说说小少爷的事。”
“那感情好呀!走走走!”木静拉木芙蓉进了屋,她头埋得很低,长发遮住了脸,在男人看来她是在害怕,于是就问:“是不是我吓着她了。”
“额,应该是。”木静笑着,“休息一会就没事了。”
男人倒了两杯水:“来,喝水。”木静走了半天路的确口渴,一点也不客气。
男人搓着手,笑道:“张兄弟,小少爷现在在哪儿?”
木静悄悄地观察四周:“怎么说呢,你家少爷受了重伤,在养伤呢,不适合现在回来。”
“伤的重不重。”别到时候死了,没钱拿。
“倒也不重,只是需要静养一段时间,他一醒就托我来这儿给吴家传信。”
木静瞧着仓库里大大小小的集装箱,工程量挺大的,怎么只有一个人守着,不怕人偷了。
他试探:“怎么没人和你一起守着,有人换班不是更轻松吗?”
“其他人有事回家了。”若不是今晚他们被调走了,他不会碰到这两个人,“小少爷还说……”
“喵~”
“唉,兄弟,你养了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