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六点。”倩倩想了想，道，“呃，芙蓉啊，我们部长今晚请吃夜宵，大概，可能，会晚点回去。”
“会喝酒？”木芙蓉皱眉，喝酒会误事，会失态，除非是万不得已，她不允许家里有酒鬼。
上次程大小姐醉酒，木同学黑脸，无情地任她躺在冰凉的地板睡了一夜。
第二天程大小姐控诉，木同学悠然吃着餐点，冷冷道：“这是我的态度，再有下次，同上处理。”
连她宠爱的大帅也傲娇地附和木同学。
“喵！”汝简直有伤风化！
深刻亲身体验后，倩倩默默记下芙蓉的禁忌，她立马笑嘻嘻地否绝：“我绝对不喝酒，只吃饭，部长说可以带亲属，你去不去。”
木芙蓉暗自咋舌，这里起码有五十人，也不怕把他们部长吃穷。谨记着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的理儿，她果断拒绝。
“不去。”
“人家怕黑嘛。”倩倩瘪嘴。
木芙蓉拿她没办法：“你知道我不喜人多的地方，大帅也不能被饿着，我先回去，等你吃完了再联系我。”
“还是我家芙蓉最好了。”倩倩激动地抱住她一顿乱夸。
舞台有人叫倩倩，人又奔着回去排练。木芙蓉找了个靠后无人的位子坐下，静静看着下面欢愉的孩子们。
若没能进这个身体，现在的她恐怕正在某个荒无人烟的山涧，无趣得又沉睡。
而大帅偶尔外出走走，隔段时日回来陪伴她，诉说着遇见的人和事。如，隔壁山林换了新主人；外面哪家出了好吃甜品……
馋嘴时，带个值钱物件，换些钱，坐在雅致的单间，喝温茶，品糕点。
“芙蓉。”
郑同学在过道处，端着她特有甜腻腻的声儿。
木芙蓉不愚钝，郑巧月的委屈样儿是给人看的，亲昵状是做给她看的。
“同学，能否让让。”
看着高她半个头的木芙蓉坦荡荡的眼，郑巧月楞了楞，怯生生地下了个台阶。
越过人，木芙蓉站好，客气地道了声：“谢谢。”便朝下面去。
郑巧月咬牙，追了上去：“芙蓉，我替杨晴来说对不起的，她就是直爽，担心你才说的，不是你理解的那样。”
娇滴滴的萝莉音成功勾引了一旁的看客，纷纷探头好奇注目。
舞台之上视野宽阔，程大小姐一眼便瞧见了台阶之上，郑巧月委屈巴巴地拉住她家芙蓉，顿时变了脸色。
“郑巧月，放开你的脏手！”
木芙蓉先闻倩声，后见倩人。
程大小姐颇有红楼熙凤的大家风范，一把拉她到身后护着，质问道：“之前的事还没和你算清呢，这次又想干什么。”
郑同学的手段，她是从芙蓉口中知晓的。
起初还不大信，后来目睹过，才明了她就是坏心眼，不止针对芙蓉，还针对其她长得好看的人。
得益于程大小姐的东狮吼，又勾引来满屋人。
郑巧月适时低眉顺眼：“我，你误会了，我是来给芙蓉道歉的。”
“月月是诚心诚意的，你怎么能这样说她呢。”杨晴从人群中挤出来，挽郑巧月的手臂，安抚她。
程倩倩对此很是藐视：“谁知道她安什么心。”
皆为无关紧要之人，木芙蓉不想无谓消磨时光。倩倩心系她，委实感动，只动静大了些。除查案，她不适应这般无端而来的视线。
握住倩倩的手，她走上前，直面已上黑名簿的郑同学：“我不认识你。”冷淡看了眼杨晴，“也不识得你，却听你们附和诋毁我。路宽两道行，我左你右，有理可依，可你们非要跨栏，与路人虚情假意，我不是你们的什么，所以没必要浪费时间，不是吗？”
话说给明白人听，郑巧月并非蠢人，看客们同是。数千年来，无数人因着身份与她客套，图谋些什么，她皆洞悉。
郑巧月心里咯噔一跳，从有意接近被室友冷落的木芙蓉，被婉拒那时起，她就识破了自己的伪装。
她逃避木芙蓉的审视，低头看着脚上白得反光的小皮鞋，咬了咬薄唇：“对不起。”
“你一个劲说什么对不起，明明是她木芙蓉不识好人心。”杨晴恨铁不成钢地瞪郑巧月。
“人软弱，遭人欺，她不就仗着有点后台嘛，傲气什么！”
语罢，用力推木芙蓉，好在后面有倩倩，扶住了她。
“她不是在替你道歉吗？”一位从头看到尾的看客疑惑道。
替道歉的诚意满满，怎么这本该道歉的却泼皮得很，而被道歉者显然不认识对方，比台上的戏好笑些呢。
木芙蓉稍稍站稳，校园虽充实人心，但若遇些稚嫩的人染了画，她是不愿的，侧身对倩倩道：“我走了。”
倩倩点点头：“也好。”与其留在这儿平白招来苍蝇，还不如躺在家里揉揉大帅呢。
木芙蓉款款走下台阶，缓缓在众人的视线里消失不见。
部长不在，这里属程大小姐最大，她步步逼近，没好气地对郑巧月道：“你们参加演出的？不是的话，就出去，站在这儿严重影响我们排练的进度。”
周遭人也赞同，便婉言请她们出了大剧场，开始了紧张的排练。
大帅有手有脚，木芙蓉不紧着回去，折回图书馆，找了个角落看书。
往日，眠于隐谷，闲暇日头便搜罗些古书野史瞧瞧。山头之上，水涧屋边，最是寂静之地，就该有这等清闲读物。朝阳东升，夜暮昼伏，不觉间日子快了，心境悠长了些许。
约摸是晚餐将近，她借了未阅完的西方典史，从图书室离去，步行半小时路程回公寓。
看着路边霓虹灯，郑同学的脸庞蹙然浮现眼前。她恍然大悟，大一军训后，请长假去了外地，似是见过。
幼时，帮父亲解过几宗悬案。那时缪教授刚学成回国，被校方领导诚聘至A大，偶尔作为警局外聘专家帮辅。
因着父亲，缪教授初见她便欢喜不已，后来因果环绕，她也便进了A大。
入学后缪教授介绍她进了研究所。正巧乡下山野里，发现了一具尸体。经鉴定，尸体掩埋至少有六年，颈部大动脉割断，失血过多致死。
研究所作为警厅帮辅机构，她的第一个任务，便是协助所里的专家缩小查案范围。
有次，她回住处拿资料途中，路过别人家门，有个女孩坐在门槛前小声抽噎，屋里不知从何处扔出个铁盆，堪堪砸在女孩头顶，又弹到地上翻腾几圈才停下。
她隔了老远，都能听到铁盆的闷声回响。女孩缩脖噤声，屋里传来女人的吼声：“你个赔钱货，还不快点把盆给我捡回来！”
用袖口擦了泪，女孩站起身去捡盆，尔后抬起头，与她对视，是一张苍白的脸蛋。
后来，她无意间从村民口中得知。女孩是已逝村长家的小女儿张玲。
她细细想，洗尽脸间尘土，与郑巧月的脸蛋一般无二，双胞胎？若不然，如此针对她，是因忌惮她窥探了她心底的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