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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夜幕之下

正当青狼部落首领在通天城与大巫师促膝长谈的时候,遥远的神灵山脉西部山区里,诺兰正追逐着拼命逃窜的赤目魔鬼,安途和青焰他们也紧随诺兰的步伐,穿过渐渐稀疏的松木林。

太阳照射的角度越来越低,把这一队人马的影子照得越来越长,直到阳光被远处的山峰所遮掩,黑暗才开始降临,但他们始终难以找到魔鬼的身影。

天空如同一幅巨大的画纸,画面中央已经被渲染成夜晚的深蓝色,这颜色就要将阳光投射出的金黄色挤压出画纸的边缘。只露出少半个脸庞的月亮勉强地进入天际,属于她的时光开始了。

诺兰带着骑士们穿越了松木林,眼前已经是高山草地了。还未长出新草的枯草地失去了阳光的庇护,变得越来越潮湿阴冷,昏暗的旷野容易给人造成不安的情绪,裸露的岩石如同阴险的妖怪一样趴在地上,这些岩石后面会不会藏着一些恐怖的魔鬼,会不会趁着行人路过时,毫无征兆地扑到人的身上呢?

诺兰并未给战马前进的指示,她纠结着,到底是继续前进,还是往回走。她看着不远处的隘口,恨不得马上飞过去,抄了魔鬼的老窝,又回头望望山下,隔着遥远森林,山区南面的丘陵上,燃起点点火光的猎狐岭镇。白色战马只能在原地来回踱步,竖起耳朵,却听到旷野远处传来凄冷的狼嚎声。

安途走到跟前,他看到诺兰一时不能决断,便试探着说,“如果要回去,今天午后就该往回走了。”安途抬头望着天空中的微弱星光,又向不远处的隘口看了看,“现在既然已经追到了这里,不如一鼓作气干掉那魔鬼。”

诺兰的心里纠结了半天,其实自己也得出了这个结论,既然已经追到了隘口附近,还退回去做什么。她明明知道安途将军说得有理,但也并不愿意领他的情。她回头对骑士们说,“去捡些木材来,把黑油毡料准备好。”

骑士们听到命令纷纷下马回到不远处的稀疏林地里,他们趁着最后一点昏暗的光芒找寻合适的木材,青焰知道,诺兰是要骑士们准备火把,他赶紧走了过去,默默念着咒语,将自己魔杖的宝石点亮,宝石发出和平时不一样的白色光芒,照亮了魔杖周围将近一丈的范围。

“巫师,有你这个石头照着,还点什么火把啊?”慕峰也过来帮忙,他看到魔杖的宝石这样明亮,不由得赞叹起来。

“我们这么多人,这一点亮光怎么能照顾周全呢?多点些火把比较好。再说了一会儿还得吹灭它,用这石头感应魔鬼呀!”

“倒也是啊,我也准备一个吧!”慕峰找到一根枯木,他把行囊里的一块黑油毡料拿出来,缠绕在枯木的一段,又掏出两颗铁钉,把缠好的毡料固定在木头上。

黑油毡料是勇者大陆流行的旅行必备物品之一。经过反复撵糅的毛毡与植物纤维、皮革碎料结合体,浸泡在黑松油或者绿麻蕨油炼成的液态油脂里,一般经过三周左右的时间,才被人们裁剪成细长条晾晒,等晒干以后再卷起来随身携带,黑油毡料特别耐烧,点燃以后烧一个多钟头没有问题。刚开始都是作为军用物资被各个部落所使用的,后来逐渐成为了人们的日常用品。

为了节省黑油毡料,队伍先点起了五个火把,有火光,人们心里才会感觉踏实一些。诺兰也没有再要求骑士们加快速度往前赶,而是和所有人保持着紧凑的阵型,从高山草地继续往隘口前进。

青焰将宝石的白光“吹”灭,等待着恶魔出现的信号。

赤目魔鬼所盘踞的这个隘口,在与高山草地衔接的山中,两座山一左一右地交汇在这里,形成了山势险峻的隘口,山精们有可能是从这个隘口进入了霜狼领地的边界。

夜晚来临,温度降低,旷野里传来一些鸟兽的鸣叫,让人不由得打冷颤。

走了一段时间,隘口终于出现在面前,巨石嶙峋的山脉,仿佛隐藏着令人胆寒的未知秘密——勇者大陆的人们从未深入到这个地界,确实,这里已经远远超出人们的认知。

来到隘口的高大山岩下,明显能感受到气流中异常的阵阵寒意——从神灵山脉北侧源源不断袭来的冷空气,虽不似冬天里那样刺骨,却迅速钻入衣领,考验着每个人的体能。

“巫师你看!”萨尔观察到青焰魔杖上的宝石开始散发幽蓝的光,青焰看了看宝石,又抬眼向四周望着,宝石越来越亮,赤目魔鬼已经悄悄靠近了。

“周围看不到啊,”慕峰仔细地借着火把的亮光看了看。

“如果不在这儿,那就是在……”安途也正在琢磨,突然他想到了,“上面!……”

他还没有把话说完,就听见头上传来一声怒吼,“散开!”诺兰一把抽出自己的马刀,“小心上面!”

赤目魔鬼果然在这里,它的两个红色的眼睛在夜里竟然发出橘红色的凶光,虽然看不清它的巨大身躯,但那两只闪烁的眼睛却增添了恐怖的气息。它怒吼着推动着山岩,无数碎石轰轰地落下,两名骑士的战马躲闪不及,都被落下的石块砸中,连人带马摔倒在地。

赤目魔鬼看到有人倒下,顺着山岩攀爬下来,爬着爬着一使劲,朝着地上的一匹战马跳跃而来,它张开血盆大口,紧紧咬住战马的喉咙,受伤的骑士连忙向后躲,火把也掉在了地上,点燃了周围的一片枯草。

火光中,赤目魔鬼咬住战马用力摆动头部,像一头狂躁的牝狮,它将战马的脖子扭断以后,战马脖子上的一块肉直接被撕下,魔鬼嚼都没嚼便生吞了下去。

萨尔急忙抽出一支箭,顺着火光中魔鬼的身影射了过去,这只箭射中了赤目魔鬼的左肩,它现在显然已经彻底癫狂,没有理会自己的伤口,反而冲着萨尔的战马狂奔过去。

萨尔并没有马上躲闪,他紧接着又放出一箭,瞄准夜色中魔鬼那闪耀着橘红色光芒的眼睛,“噌!”这箭直接擦过眼眶刺进它的右眼珠子,“呃啊——”剧烈的疼痛终于打断了赤目魔鬼的进攻,它痛苦地在地面上翻滚,发出阵阵巨大的撞击声,萨尔见状赶紧调转马头,往另一边跑去。

安途策马向刚才的地方跑过去,“快,骑士!上马!”他把手伸向被岩石砸到的骑士,“我这只手……可能断了!”骑士显得疼痛难忍。

“伸另一只手!”安途用力一拽,将受伤的骑士拉上自己的战马,“抓紧了!”他急忙将这个骑士从这个危险的地方带走。

另外一个被石头砸到的骑士也被同伴们带到远处一个地方,他的战马受了重伤,奄奄一息。

慕峰看到远处赤目魔鬼在地上翻滚,并不知道是萨尔射中了魔鬼的眼睛。他握紧窄刃斧,踢着战马的肚子,逐渐加快了速度,快速接近那魔鬼,“看斧!”

慕峰用力砍到魔鬼身上,他拽着缰绳提起来,战马一跃而起,从侧面转过来继续奔跑,慕峰再次提起窄刃斧来了一击,魔鬼被慕峰这快速的砍杀伤到了胸口和大腿,正在它准备扑到慕峰身上的时候,诺兰已经举刀狂奔过来,她一刀劈下,魔鬼急忙闪开,诺兰的战马也从魔鬼身旁跃过,现在她和慕峰正一前一后与魔鬼对峙。

青焰看到魔鬼冲出来以后,默念咒语点亮了魔杖的宝石,他走到前面,用白色的光芒照耀着赤目魔鬼。

魔鬼被这光芒晃得难受,右眼又血流不止,突然暴跳如雷,直接朝着光源跳跃着冲过来,利爪伸出的一瞬间,青焰横过魔杖阻挡,却被这巨大的力量推下了马。

诺兰和慕峰两人则顺着光芒追了过来,准备依着战马狂奔的速度重击魔鬼,这时,已经扑倒巫师的魔鬼一手抓住了魔杖,一手捂着眼睛,青焰急忙把佩剑抽出来,顺着魔杖刺向魔鬼的利爪,这一剑过去,剑锋挑破魔鬼的手腕,它便松开了魔杖坐在地上。

青焰赶紧连续向后闪身,趁它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默念咒语释放诅咒魔法。诅咒魔法能够加深目标已有伤害的影响,加速流失它的能量和体力,赤目魔鬼虽然周身都伤痕累累,同时受到诅咒的影响,但它显然已经孤注一掷,要咬死面前这个巫师,于是不顾一切地向前跳跃着。

诺兰和慕峰充分发挥骑士在草地上的优势,将速度转化为强大的冲击力,在巫师宝石的光芒照耀下,挥起马刀和窄刃斧,砍在怪物的身上,发出“铿……铿”两声,这一刀,让魔鬼皮开肉绽气管断裂,那一斧,让魔鬼胸肋爆裂五脏尽碎。

“哇……”赤目魔鬼遭受重创,脖子的伤口冒出呼噜呼噜的气血涌动的响声,它再也无力抵抗,重重地趴在地上。

青焰刚才被魔鬼撞得胸口隐隐作痛,看到魔鬼终于倒下,他急忙走到跟前释放聚灵咒。

安途将受伤的骑士放到一边,赶了过来,看到赤目魔鬼已经倒在草地上,急忙问道,“你们都没事吧!”

“我没事,将军!”慕峰跳下马来,“巫师可能受伤了!”

“没关系,撞了一下而已,”青焰笑着说,他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肩膀,“我得赶紧收了这家伙的灵魂,省得它再兴风作浪!”安途、慕峰和萨尔一起用力把这个魔鬼翻了个身,只见它那红色的眼睛里的微光已经消失了。

奇怪的是,观察着这个断了气的家伙时,却有了新的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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