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轻颜没有想过,前世自己一心求死投入陵乐山的湖中,非但没有死成,反而回到了千年前的北岚。
当琉桑的脸面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的脑中是一片空白的,但随即便冷静了下来。
如果,她真的回到了千年前,还是回到了她十二岁这年,那么,是不是说明,冥凰从前所说的命运,当真被她改变了。
她回到了选择的分岔口,就是这一夜,她得知了赤炎门和东宫的勾结。
冷静下来之后,她恍惚记了起来,当时并不是自己跳入魇池湖的,是有人……是有人想要她死!
可惜前世清醒过来后,她只顾着那些意料之外的真相和回忆,却将落水那时的感觉抛在了脑后。
如今再来一次,冷静一想,原来早就有人暗中想要她死了。
原来这龙阎山庄内,早已有了她的敌人,可惜当初自己很快离开了山庄,以至于到最后都不知道对方是谁。
在躺了半个月之后,白轻颜下了决定,不能再走从前的老路。
当初太过冲动,和赤炎门当即撕破了脸面,含着怒气离开了龙阎山庄,将自己的弱点和愤怒全都抛在了敌人面前。
重活一世,她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
所以,她假装什么都不知,还是如从前一样,做她赤炎门的大小姐,做那个成日里没心没肺的白轻颜。
但她自己知道,从睁眼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不再是从前的白轻颜了。
她要阻止悲剧的发生,她要东宫和赤炎门付出应有的代价,她也要守住身边所有人的性命,她更要助慕容衍登上皇位……
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救下南宫翎和沈栀,才能在东靖攻打南越之时,保南越的挚友平安无事……
她选择留在赤炎门,用着比之年纪大了将近十岁的思想去一步步的制定她的计划。
……………………
一年后,她养好了身子,暗中联系了阴阳司的灵净师尊,并告诉了她,自己已经记起了母亲,记起了自己乃白氏阴阳家的人。
她需要借助阴阳司的势力,但她自己不能露面。
她不能将自己摆在台面上,以阴阳祭司的身份接触东宫的话,行事太不方便,前世便是如此,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落入他们的圈套中……
所以,她将自己的计划全都告诉了灵净师尊。
不知灵净师尊是信了她的话,还是只是因为她是白家的人,亦或也早已知晓东宫的野心,师尊没有多问半句,只叮嘱她自己小心,并仍旧暗暗的将法术传给了她。
前世她的灵力早已恢复,所以不过半年的时间,阴阳司的各类法术她便掌握的七七八八了。
之后,也是她自提,阴阳司那边,她只需要欧阳竹影一人与她联系,其他人,她信不过。
她没有忘记,前世阴阳司出了内鬼,虽到最后都没有查出是谁,但她约莫也有所怀疑,所以能信任的人只有师兄和师姐两个。但师兄毕竟不是北岚的人,关乎北岚之运,还是不让他牵扯进来为好。
几日之后的冬至,亦是圣上的生辰,按照北岚的习俗,阴阳司需要上表星宿卦象,以确保良辰吉时。
前世她因为不想看到东宫之人,所以并没有去,欧阳竹影回来后,她听闻赤炎门的人也去了,还预备了一场好戏,想来是慕容墨为了博圣上的欢心,故意安排的……
她如今既然知道事态的发展,那必不能放过任何机会。
助慕容衍登上皇位的第一步,便是要圣上废除慕容墨的太子之位!
可惜慕容墨从小寄养在皇后膝下,大皇子早夭,他既是长子也是嫡子,若无大过,断不可能被废除……
这一步,甚为艰难,所以更需抓住每一个机会。
这次冬至便是计划的开始,她需要阴阳司配合演一出戏,一出能让东宫与赤炎门的关系出现嫌隙的戏码。
白轻颜回忆着这些事,顿时了无睡意,她翻了一个身,指尖碰到枕头下的东西,冰凉的触觉袭来,让她的脑袋越发清醒。
不知为何,这紫晶珠早已被慕容衍捏碎,可当她从魇池湖中被琉桑救出来的时候,紫晶珠便已经在她腕间。
想到慕容衍,她便想起从前冥凰问过她的话:“如若再度回到北岚,你还会选择和慕容在一起吗?”
她从前难以回答,如今却已有了决定。
至少,在助他登上皇位之前,她会避免和他的相遇,她不能再让自己成为慕容衍的软肋,成为东宫拿捏他的把柄,她需要他毫无顾忌的成为北岚之王。
所以即便已经回来了两年,这两年的时间,她有很多次与他擦肩而过的机会,她都忍住了。
她如今已经习惯了出门戴上面纱,恐怕天下之人,见过她真颜的也没有几个,况且,就算哪日真的与慕容衍相见,依着她如今赤炎门大小姐的身份,慕容衍也不会再爱上她了吧?
虽有失落,可当真如此,那就更好了。
她可以忍住自己的感情,却无法控制他的,只有他不动心,他才能平安!
无数个夜晚难以安睡,每每闭上眼睛,从前的种种便浮在了眼前。
那些熟悉的人,一世、二世,她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如今到了这第三世,她可能逆改天命吗?
可惜,如今她寻不到阎王和冥凰,无法问个明白。
白轻颜侧躺着,想到这些,心中又不觉一阵酸涩,只好晃了晃头,不再去想,缓缓闭上眼睛,顺势紧了紧身上的锦被。
不知是因为前世自己半魔半人的体质还是因为掉入魇池湖落下了毛病,每至秋末冬日寒气高升的季节,她整个人就虚弱无力的很,若不是至小练武,别说夜间出行,便是白日也懒怠下床。
白轻颜双手环着臂膀,蜷缩在被子里,脑子里回忆着前世的点点滴滴,终是无法释怀。
人前人后,两张不同的脸,虽然很累,可为了不再重蹈覆辙,她必须如此。
然而就算再警惕再小心,却还是露了马脚,昨夜行动的失败,让她深深的自责和焦虑……
两行清泪落入枕间,她拽紧拳头,死咬着双唇……
“小姐,可是睡了?”
蓦然间,若若小声询问的声音自背后传来。
紧握的双拳缓缓放松,死咬的双唇亦慢慢张开,细长的睫毛微微一颤,抬起的双眸中已经没有任何悲凉无助的色彩,有的,只是深邃而平静的淡然。
还未开始,怎能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