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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共餐

办完入住手续的岽哥,走到竹藤长椅的另一端坐下。她倒上一杯茶水,放到他身前的茶几上。

“西方有给小费的习惯,原意是感谢,是自愿给予,而不是强行提供服务明码开价索取。”岽哥忽然说。

“我知道。这怕是他们当地暗许的赚钱方式,打发走就是了,不做纠结。”

“你做的很对。不过,以后出门不要对谁都热情。你必须知道,不是每个人都善良,所以我宁可你不善良!”岽哥喝过几口茶,指着一楼的一个房间,继续说,“天色已晚,初来乍到不宜到处溜达,今晚我们就在主家这里将就吃一顿。你先去休息一下,等会我叫你吃饭。”

接过他手中的钥匙,她顺便问了句:“你要不要也休息一下?”

“嗯。我就住你隔壁。”

他笑着站起来,拿起自己的行李,走向隔壁的一间客房。许是真的累了,又或许早就放弃思考,她一进屋便躺在那张单人床上,居然安稳地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说话声,她意识到这里的建筑隔音效果确实很差。既然已经苏醒,也没有再睡的打算,干脆打开门探个究竟。原来是一家来自欧洲的客人外出回来。一对父母外加两个女儿,都是白皮肤金头发,纯种的欧洲血统。他们正懒洋洋地坐在大厅竹藤长椅上,聊着家常。她朝他们笑了笑,顺带问了问周边有些什么好玩的地方?不到六岁的小女孩非常热情,用着生疏的英文高兴地和她交流。

他们来自法国,英文不是母语,而父母基本不说英语。但一家人非常友好,母亲立刻掏出地图,用肢体语言介绍周边可以去的地方。大女儿还掏出手机,给她看他们一天拍的照片。小女儿努力地讲着英文,兴奋地说着自己看到的拥挤集市,古老的建筑,偶尔忘记单词,还会向姐姐求教。她忽然觉得很温暖,脸上不自觉的洋溢着笑容。

旅游,要的就是这种感觉:萍水相逢却不陌生,大家讲着自己的经历,明天又各分西东。听着别人的故事,可以暂时地忘记很多属于自己的“现实”。

短暂的快乐不也是一种快乐?

谈得尽兴,直到夜色已浓,那家人礼貌地告辞,各自上楼回房休息。此时,她才留意到斜靠在门口的岽哥,身影修长而优雅,不知道这样静静地观望他们有多久?他大方地迎接她的目光,笑着站直身体,朝她走来。

“去吃饭吧。”他说。

那顿烛光晚餐做得非常的精致,从餐前作为小吃的开胃橄榄,到主食——一盘热乎乎的炖牛肉加甜枣,外加餐后水果甜点,样样合口,服务也到位。她从来没有想过,摩洛哥的食物也能做得如此让人回味。晚餐上,他们话不多,只安静地享受着异国的美食。之后各自回房,她洗完澡躺在床上,胃里还是暖暖的。温饱而思情,她不知不觉想起闺蜜的话:

如果是夜的寂寞,我们根本不用去强求太多。稍微对上眼的就可以躺在一起,美名其曰:相互取暖。当晨光驱走夜的微寒,抽抽裤子便可走得干净利落。如果是心的寂寞,兴许要花很长的时间,才能找到那个有资格共枕并可以暖心的人。如若一生都无法遇到,又无法摆脱夜的寂寞,最后三三两两打造露水情缘,美名其曰:曾经爱过!

谁是谁的备胎?谁又是谁的过客?

现实中的故事,主角配角往往都是不由已的更换交替着。她不也曾经是岽哥故事里的配角?如今得他相伴,算不算是三生有幸?还是早已注定的不幸?

直到深夜,墙外还有人大声聊天,和着偶尔的叫喊,有些令人毛骨悚然。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平时赖以打发时间的电视,在这里看似奢侈品,民宿的小店里从大厅到房间都找不到一台。即便有电视,她怕也看不懂,幸好还有手机可以上上网,看看朋友圈。正如她许诺的那样,“步一族”未能写完的游记,她会继续更新:

“北非摩洛哥,据说是个很美丽的国度。我的第一站,是有名的古城——马拉喀什。这里还保留着非常古老的城堡式建筑,人们生活在古墙包围的小镇里。一栋栋狭长矮小的楼房连在一起,弯弯曲曲的小巷穿梭在土楼间。家家户户的窗口都开得很高很小,里里外外都设有铁门铁窗,有种牢狱的感觉。居住在房子里的人,看不到窗外的世界。似乎只有隔断视线,才能让人感觉得到‘安全’……很多家庭式旅馆,传统而古朴。也许是种习惯,深夜的街头还有人在聊着生活;又或许,聊天是他们的方式,用以打发寂寥的夜……”

“砰!砰!砰!”突然有人使劲地敲着铁门,接着传来几句阿拉伯语的回应。像是确认门外的人后,店主才打开厚重的铁门。狭小的窗户离地面几米高,还镶着花花绿绿的玻璃和铁条,她根本无法看到外面的世界,想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假装熟睡就混过去了。于是,她点击发送至朋友圈之后,关上手机,抱着枕头,逼自己闭上双眼。

不知道隔壁的岽哥,是不是也如她这般,习惯了夜的安静,再也无法在这样吵闹的地方入睡?

天色未明,她已经着装整齐,独自在餐厅里喝着咖啡。想不到,摩洛哥的咖啡都是现磨现泡,味道香浓纯正,喝上第一口就会被迷住,特别是她这种痴迷于咖啡的人。

“早。”

岽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接着人影闪到桌对面,悠然地坐下。他起得并不比她晚,看样子睡得也不比她好。年轻的经理随后端上另一杯咖啡和早点——面包,鸡蛋,煎饼加些水果。

“下次你可以先叫早餐,不用等我。”岽哥笑着说。

“不是等你,只是我不觉得饿,所以让他们等你来了,再上早餐。”她淡淡地解释着。

目光越过岽哥的肩头,有些出神地望着他身后墙上的一幅油画。画上是四个穿着长袍带着头巾的女人。头饰片片闪亮,略显华丽。画面正中是最年轻的一个,露着美丽的脸蛋,一双大大的眼睛望着画外,栩栩如生。在她两侧的女人显得略微年长,视线均落在画里。最角落里的是张半老的脸,略微低着头。虽然服饰头饰和年轻女人一模一样,但身体却只占画面的一角,色调有些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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