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问道。
“这就是普通的绣花针。”老婆婆说,“没什么特别的,只不过对于她来说绣花针就不是普通的绣花针了。这是神婆的施的咒,她怕只用红绳牵制不住那个魔鬼,就又给她施了这个咒,如果魔鬼出现就用针扎她眉心,这样能够让她脑子里的两个人都失去行动力,沉睡不醒。”
“那……她会一直这样睡下去?”我看着那个小姑娘。
“不,倒是有办法让她苏醒,只不过……”老婆婆有些迟疑。
“只不过什么?”我问道,“很难办到对吗?”
老婆婆摇了摇头,说:“这不是难不难的问题,而是根本办不到。神婆说过针刺眉心这一招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用,否则再打算让这副躯壳重新站起来堪比登天了。”
“神婆这样说的话看来还是有办法就醒她的,虽然很难。”我点了点头。
老婆婆苦笑一声:“没错,的确有办法。但是那只是理论上可行。神婆说被刺中眉心以后如果还想苏醒就必须除去在她脑中的一个人。要么是这丫头,要么是那魔鬼。可是那魔鬼的精神异常强大,就连神婆自己也没办法驱逐出去,我们又能做得了什么呢……这丫头的精神倒是脆弱,可是我们也不能为了让这躯壳复活就把这副躯体给了那个魔鬼吧。”
这可真是让我们犯了难,的确是个无解的命题!要么是个活死人,要么是个魔鬼。横竖都无益,这根本就是无法选择的。
老婆婆叹了口气,说:“唉,算了算了。这是我的过错,小伙子你就别跟着难受了。还是关心一下你自己吧。”
“我自己?”我有些不解,“我怎么了,我觉得我很好啊。”
“昨天晚上的那个人……不是你吧。”老婆婆刻意没有看我。
我顿时明白了老婆婆话里的意思,昨天晚上“他”来过了。
“您这话什么意思?”
“小伙子你不用瞒我,你的种种表现和这丫头一模一样。”老婆婆划着了一根火柴,点燃了烟袋锅里的烟叶,“你脑子里也还有另一个人吧。”
我恍然大悟,这么一想自己的症状的确和这小姑娘很相似,怪不得之前我跟老婆婆说了自己的情况以后她说神婆治不了,原来是以前给这小姑娘看过了。可是如果我真的和这个小姑娘是同一种毛病的话,那我岂不是早晚会沦落到她的下场!
越想越觉得可怕,我感觉自己嘴唇在发干。
“老婆婆,那我是不是……是不是没救了。”我问道,此时我感觉自己的心脏跳的飞快。
“孩子,老婆子我也不是打击你。”她指着床上的那个小姑娘,“这孩子来找神婆破劫的时候才刚刚六岁,一个在人脑子里盘踞了六年的魔鬼神婆都无能为力,更何况你这个年纪,你这种情况恐怕比她更加严重。”
“不对,老婆婆,不是这样的。”我摆了摆手,“这个症状并不是我从出生就带着的,也就是前两天才出现,算上之前的奇梦期加起来也不过一两个月而已。”
“这样啊,”老婆婆想了想,“那也许神婆真的能救你。你去找她吧。”
听到自己还有一线希望,我干涩的嘴唇才慢慢湿润了起来。
“那,老婆婆你可不可以告诉我,神婆住在哪儿?”我问。
“跟着它们。”老婆婆指着树上的乌鸦,“在这里想要找到神婆你只能跟着乌鸦摸索。”
我跟老婆婆告了别,半信半疑地踏上了“追鸦”之路。
但是这群乌鸦好像并不肯配合,它们每飞到一棵槐树的时候就会停下歇脚。要知道,这偌大的村庄里种满了槐树,村口有不少村里更多,而且好像越往村子中心槐树就越多、越密集。
走走停停,我现在有时间去整理这一切了。我抬头看了一眼停在槐树上的乌鸦,估计它们还要歇好一会儿。我放心地掏出纸笔(当初进村的时候我想着神婆给我破完劫以后要是还有什么后续流程的话,我总不能一直待在村子里,所以记着联系方式,神婆神婆恐怕是个很古老的行业,万一有什么不能使用电子产品的规定那电话就没什么用了,还是带着纸笔吧,万一能留个邮编啥的呢),把近来的所有古怪的事都一五一十地记了下来。奇怪的梦-鬼气森森的古村庄-跟我一样有着奇怪症状的女孩-跟着乌鸦找神婆……
我猛地合上了笔记本。天呐,我这是在干什么。这一桩桩一件件随便挑出来一件讲给大家听就不会有人信,更别说这是一连串的事儿了。我抽了自己两个嘴巴,挺疼,看来不是梦。
我抬头再看,乌鸦已经飞到百米外的另一棵槐树上了。我把纸笔收起来,不紧不慢地跟上乌鸦。我往前方望了望,已经没有光亮了。刚才来的路上至少还有零星的几户人家,现在看上去前面除了树还是树,一点人烟都没有。乌鸦又离开了这棵槐树,飞进了眼前的一片漆黑。我犹豫了,该不该继续向前走。
都说人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大脑会特别灵活,我想了一会,还是决定跟上,毕竟现在回去前功尽弃,而前边的乌鸦是不会等我太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