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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赤心似练

“胡闹。”卫庄猛地搁下酒樽,发出一声闷响,“刺客并非儿戏,你还差得很远。”

红莲握紧双拳,抿了抿唇角。

又是这一套,他永远嫌她不够强大。难道无论什么事情,一有风吹草动,哪怕是蒙蒙细雨,她也要往他们身后躲避吗?

她愤愤不平地说道:“我不服!为什么小良子可以加入,弄玉可以加入,就我不可以?”

“紫兰轩可不是好玩的地方。”紫女温柔地规劝,与此同时隐晦地点明了弄玉在紫兰轩已经经历了风雨磨砺,蜕变得成熟冷静。

卫庄抬眸看她,微微蹙眉,仍然对她要加入的要求坚持反对,“你有什么能力?”

“琴棋书画,弄玉会弹琴,小良子会下棋,我会画画!琴棋书画音律歌舞我都会,最擅长丹青和舞蹈了!”红莲捏着下巴略一思量,很快就得出自己什么都会的结论。

“那个……”张良弱弱地举起手,“我下棋不是卖艺。”

不过红莲果断无视了他悄无声息的反抗,饶有兴致地说:“对,我还可以提升紫兰轩的经营品味啊~”

一屋子人都制不住这韩国第一麻烦,几人推杯换盏,互相交换一个眼神,让对方去磨一磨这娉婷少女的意气风发。可又谁都不想去,不敢去。

韩非向来管不住她,也不敢管这娇蛮霸道的小公主。张良本就天性温柔有礼,又一昧地纵容她成了习惯。弄玉身为人臣,自然不会逾越多说什么。卫庄百般阻扰也没能让她歇停下来,正是气恼。紫女左思右想,也只能上了。

“莲妹贵为公主,不可以为所欲为,将来,可是要嫁给王子、将军的。”紫女语调柔软,目光温和,不疾不徐地说道。

这话在劝红莲,也在有意无意间提醒卫庄。

她在纵情声色的烟花之地,能够游刃有余地游走其中,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一双慧眼识珠,都快要练成了火眼金睛。少年人青涩懵懂而美好纯真的猫腻,自然躲不过她的双眼。

“我自己命运自己掌握!”红莲急切地回应,语调蓦然有些低落,“想嫁给谁,就嫁给谁。”

紫女微微一笑,“不过,眼下的确有个任务,很适合莲妹。”

“什么什么?什么任务啊?”红莲立刻乖乖巧巧地趴在桌子上,眨眨眼睛,期待地看着紫女。

紫女哑然失笑,眼里千变万化的情愫陡然间变得十分柔软,“调查潮女妖。”

“不行!”卫庄倏地拍案而起,眉宇间怒气萦绕,转身抱臂,背对众人。

红莲被他骤然升腾的怒意搞得不明所以,不知所云,失落地瞥了一眼他的背影。转而见韩非若有所思,似乎是有所转机,立即含笑贴近他,满眼希冀。

在她的眼神攻势下,韩非原本还想劝一劝的话也说不出了,只好乖乖就范:“阿九的确是很合适的人选,王恩浩荡,圣眷不绝,最宠爱的公主殿下,并非是什么宠妃能够相提并论的。”

红莲一直以为韩非会是反对最强烈的那个人,没想到反对强烈的是卫庄,韩非倒是一票通过了。她惊喜地捂住嘴,欢呼一声:“哥哥最好了!”

她像是只偷腥的小狐狸,立即殷勤地上前给韩非捶背捏肩,满眼狡黠。这一出来得猝不及防,反倒是让韩非受宠若惊。

韩非抬眸,便对上了卫庄冷厉的目光,心虚地扯了扯嘴角,避开他逼人的视线。

“既然我已经是流沙的间谍了!间谍都是要有代号的!”红莲兴致勃勃地开始了她的间谍生涯第一步——取代号。

韩非无奈扶额,“你都是从哪儿听来的传闻啊?”

紫女倒是掩嘴轻笑,眼神都柔和了许多。

“我的代号就叫……”她垂下眼睑,眼前浮现那条牺牲自己挽救她的小蛇,“就叫赤练好了!又美艳又狠毒,江湖上很快就会传颂起这么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美女蛇了!”

她把话说得俏皮,心里却是坚定不移的。

今日红莲,明日赤练。

韩非无可奈何地唉声叹气,按了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闹了一通,韩非可算是把红莲塞给了焰灵姬,委托她安全把红莲送回王宫,他如释重负地坐了下来,松了口气。

这还没完,卫庄并没有留给他喘息的机会,而是质问:“你要她走近危险和死亡?”

“既然我最好的朋友伙伴都在危险与死亡之中,那么与其让阿九保持无知接受保护,并肩而行,或许是更好的信任与守护。”韩非回应。

张良道:“韩兄之意,貌似不仅仅止步于此。”

“知我者谓我心忧,子房最懂我了。”韩非笑了笑,“实际上,我仍然不希望阿九接触太多的血污,只是她稍稍看见这些残酷被揭露的冰山一角,亦或许能够令她更坚强,更好地保护自己。”

卫庄眼睑下垂,陷入沉思。

紫女稍有无奈地点破,道:“实际上,你也管不住你妹妹是吧?”

“唉!”韩非原形毕露,愁眉不展,而后心虚地说道,“该上朝了。”

……

湖心岛的桃花飘摇着,柔软而甜蜜,朦胧了少年凌厉的锋芒。香罗盈盈,飘粉潇潇,落下来,说起来是浮生若梦一琼华,也是满地狼藉。

娉婷袅娜的少女泛舟如期而至,笑吟吟地望着他,眼里有笑,笑里有暖。

卫庄瞥了一眼,便像是被灼伤了一般,躲开了视线。

他递给她一把剑,“这把剑,适合你。”

此剑形似赤练蛇,招式也如毒蛇般阴毒犀利,故有“链蛇软剑”一名,又名“赤练”。长度、硬度均可改变,由许多节边角、银白色、中间赤红的三角形组成,有数十节。

似软剑似鞭子似剑,的确是漂亮,明艳得仿佛一团炙热的火焰,妖娆得仿佛一条吐着蛇信子的毒蛇。剑柄与剑交汇之处,血红的宝石熠熠生辉,流转着晶莹剔透的光泽。

红莲轻抚剑身,眸中闪烁着与宝石相似的光芒,相得益彰。

“我有个朋友用得就不错,挥剑时像一支舞。”卫庄道。

这把剑,曾经是紫女的佩剑。是她郑重其事地拿出这把剑,递给他,“你要教她。”

他并没有接,仍旧不愿红莲陷身于腥风血雨之中,这是一个泥泞不堪的沼泽,进去了,便出不去了。

他出不去了,只希望她,千万别进来。

韩非却走上前,无比郑重而诚恳地,仿佛是一个交接仪式,深深作揖一拜。他弯下了高傲的脊梁骨,低垂了眼睑。

这托付的不仅仅是红莲的成长,也是他离去后,红莲余生的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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