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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众里阑珊

万家灯火通明,和天上的星光速成一片,像升起一簇簇永不熄灭的礼花。远处望去,宛如挥之不去的梦幻泡影,一片流动的天女璀璨丝带。

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熙熙攘攘间总能见到不同款的花灯满城,花灯摇曳着,绽放绚丽缤纷的光彩熠熠。火树银花不夜天,几斤把这闹市照成白昼。

一少女欢悦地小跑着,如同穿花蝴蝶般的穿梭在人群之中,发出银铃般清脆悦耳的笑声。

少女着了一袭莲青色万字曲水织金连烟锦裙,整个人似乎浮在一团绿朦朦的雾气之中。她以玉白团扇障面,发髻上一支纤长的缠丝点翠金步摇闪闪明晃,映着象牙骨的扇子更是盈然生光。

微一侧头,步摇上玉色小珠坠子和细若瓜子的金叶子亦跟着轻轻摇动,闪烁出明翠的波觳,愈发的清丽婀娜。一身华服锦衣,还有不凡气质,也不见得是寻常人家。

“人潮拥挤,莫要与我走散了。”卫庄刚丢下这句话,转头看去,早已不见红莲的踪影。

他微微一怔,错愕不已地转过身环顾四周,脸色逐渐苍白。

他试探着叫道:“莲儿?莲儿!莲儿,红莲!”

卫庄脸色难看,四处奔走寻找红莲。

一簇簇的礼花飞向天空,然后像星雨一样散落下来。东风还未催开百花,却先吹放了火树银花。它不但吹开地上的灯花,而且还从天上吹落了如雨的彩星。

燃放的烟火,先冲上云霄,而后自空中而落,好似陨星雨。五光十色的彩灯缀满街巷,好像一夜之间被春风吹开的千树繁花一样。好似那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绚丽光景。

车马、鼓乐、灯月交辉的人间仙境,那民间艺人们载歌载舞、鱼龙漫衍的社火百戏,极为繁华热闹,令人目不暇接。达官显贵也携带家眷出门观灯。

目光穿梭在茫茫人海中,一个个寻过去,都不是她。

灯火渐渐散尽的意思,但这儿说的是天空飘洒下来的礼花,快接近地面时早已熄灭散尽。

无意间一眼,莲青色连烟锦裙的清美少女头上有流光溢彩,站立的地方却是昏暗的。

隔着层层叠叠的人群,两人相顾无言,一眼万年。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她望见满头汗水,眼中惶恐不安未定的他,他面色铁青,气恼不已之余又是失而复得的狂喜。

他看见人群中脱颖而出,静谧美好的她,她茫然不知,却盈盈笑语望着他。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他粗暴地推开人群,无视那些人的谩骂和大叫,冲过去抱住了她。

红莲被卫庄抱得喘不过气来,只能像是哄小孩一样,拍着他的肩膀:“乖啦,怎么了?”

卫庄松开她,按着她的肩膀,神情复杂:“你永远是这样像个小孩子任性,不知道别人有多担心你。”

“也是,你是韩国的公主,掌上明珠。怎么可能,会不那么任性?”他又像是自嘲似的,松开了手。

红莲不明所以,拉住他的袖子,“庄,陪我去醉仙坊啦!”

“嗯。”他淡淡地应了一声,扯回了自己的袖子。

红莲毫不在意,依旧拖着他去了醉仙坊。

醉仙坊是一艘巨轮上的酒楼,酿酒的老板娘神秘美丽,众人称之为四娘。她性情古怪,脾气刚烈,没有人能逼她做不愿做的事情。

只道她父母双亡,家中排行老四,兄弟姐妹与村人皆死于瘟疫。她幸得逃过一劫,来这投奔远嫁的族姊。

在嫁给富甲一方地主的族姊接济下,开了酒楼。话是那么说,但她背后也不简单。

“四娘肯见我教我?”红莲早早听闻四娘脾气古怪,整日将人拒之门外,独门酿酒技艺也绝不外传。

卫庄跟着领路的随从走,红莲又跟着卫庄走。

卫庄目不斜视,回应道:“自然,我派人与她说了的,她肯见你。教不教你,还尚且不知。”

红莲自动过滤后半句,欢喜地跟着随从到了酒楼四楼的一个房间门外,“你不是神通广大吗?”

“人心二字最为难算,想让她诚心诚意地好好教你,威逼利诱不管用。”卫庄瞥了她一眼。

红莲心中一暖,莞尔一笑。高傲如他,做到这般,也算是不易。

雕花紫檀木门被一股香风推开,房间里随之而来一股奇妙混杂的酒香。

里面传来女子沙哑魅惑的声音:“卫庄大人和红莲殿下大驾光临,四娘有失远迎。四娘瞧着公主殿下实在是欢喜,与殿下有一些话要讲。二位一路而来,想必十分辛苦。先请大人去隔壁间歇一歇,喝口酒润润嗓子。”

卫庄闻言轻蹙眉头,望向不明所以却跃跃欲试的红莲,颇为头疼。最终还是叹息一声,去了隔壁间。

红莲按捺着蓬勃兴起的好奇,提着裙裾飘飘渺渺,走进房间,顺手虚掩上门。

留在门外的随从很有眼力见,立马关上了门,在外边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充当木偶胚子。

顺着愈发浓烈的酒香走,印入眼帘的是内室贵妃椅上,侧躺着的蒙面女子。光是看眉眼,便知道是个美人。

她身穿缥色散点小簇花孔雀锦上襦,墨绿宝相花纹对襟半臂,缃色折枝并蒂莲罗裙,腰间一刺绣卷草纹香囊。鸭蛋青丝绦缚起螺髻,垂在肩头,鬓发间饰点翠珠花。

也是绿色为主色调,与红莲的莲青色衣裳相映,倒是像对姊妹。

“我和公主真是有缘。”四娘掩嘴轻笑,“我知道公主为何而来,可是我家的独门酿酒法子,不外授。”

换作以前,红莲怕是早早地以权压人了。不过在卫庄这没少吃瘪,她自然练就了一身本领。

红莲眼眸一转,笑道:“阿姊,教教我呗~”

不外授,她唤她一声阿姊,认她做姐姐,那也不算是外人。

四娘微微一怔,这一幕出乎意料。很快她便转而笑了笑,道:“莲妹若是肯听我讲一个故事,我便教你。”

“好啊~”红莲连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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