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慕清就被砰砰砰的敲门声给惊醒了,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颇为无奈地起床开门,慕清的心情低落到了极点。
“慕清!”孟子乐大大的笑脸出现在慕清的面前,“咦,你的眼睛怎么了?”
慕清打了个哈欠,转身走到桌子边上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淡淡道:“这鸣凤楼主人的话颇多,昨晚我丑时才得以回房。话说孟公子前日一夜未眠,昨日白天又未曾休息,此刻精神倒是极好。”
“我这人天生就有一股干劲,这么早叫醒你也是实属无奈。本来想着依你所言在镇上多歇息几天,可是陛下命我在一个月内将你带回,距我出京至今已过了二十日,这剩下的路若不加急怕是要过陛下规定的日子,所以你先吃完早饭,然后我们就启程回京。”孟子乐说着示意门外站着的竹昀把早已准备好的早餐端进来,然后道:“那你先吃着,等下让那两个丫鬟过来帮你收拾收拾细软,我们在楼下大堂等你。”
”既然如此,那便请公子稍后片刻了。“
待孟子乐走后,慕清看向房间里那堆了满满一柜子的衣服,无奈地叹了口气。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慕清走了下来,身后跟着小桃和小碧,每人都拎了两个装的满满的包裹。
孟子乐见状忙叫身边的侍卫帮她们拿过包裹。“姑娘家家的不能背这么重的东西,那个……小桃?小碧?快扶着你家姑娘上马车。”
门口孟子乐之前坐的那辆马车依旧停在那里,马车后面却又多了一辆带粉红色纱帘的檀木马车。
“这……马车是专门为我买的吗?真漂亮……”慕清摸了摸车身,不可置信道。
孟子乐点了点头,神色傲娇道:“当然,多带了两个丫鬟,之前的那辆马车就坐不下了,就干脆再买一辆,快上车吧,中途就不休息了,我们日夜兼程赶回荷风城。”
”可之前那辆马车是陛下专门为慕姑娘准备的啊……“竹昀很嫌弃地看向了孟子乐。
孟子乐一巴掌拍在竹昀肩膀上,轻哼道:”就你话多,突然换马车的话本公子会不习惯的,我想慕姑娘应该不会介意的。“
慕清捂嘴笑道:”不介意的,我很是喜欢这辆新马车。“
说罢两人不约而同地上了马车,竹昀极度无语地摇了摇头。
两辆马车极快地驶出莬茴镇,玄栎在楼上望着马车离去的方向,神情高深莫测。
“主子,他们走了。”清芙站在玄栎身后,也望向那个方向。
“是啊,一去荷风,不知是福是祸。”
“主子为何对慕清姑娘如此特别?”
“清芙,她命格非凡,过不了多久我也会去找她。”玄栎说完缓缓走开,留下一脸惊讶的清芙。
“看来要变天了。”清芙叹了口气,自嘲道:“罢了,一切听主子的就行了。”
……
孟子乐一行加急走了几天之后,终于看到了荷风城的城楼。
侍卫们都高兴地不得了,在外奔波了一个月,人都瘦了一圈。
“快看,城门口好像有人在等我们呢。”其中一个侍卫惊喜道。
“对对,我也看到了,好像是孟丞相……诶,还有柳将军。”另一个侍卫附和道。
大家听罢都纷纷抬头看向城门,果然有一队人站在那里,为首的正是身着蓝色鹤纹官袍,头戴镶玉珠木冠的孟丞相。
孟丞相他们显然也看到了孟子乐的队伍,远远地就向他们招手。
“子乐见过孟丞相,见过柳将军。”及至城门前,孟子乐下车行礼道。
孟丞相点了点头,看向后面粉红色的马车,问道:“那里面坐着的可是陛下让你接的姑娘?”
“回大人的话,里面正是慕清姑娘。”孟子乐身后跟着的竹昀答道。
一旁的柳将军拍了拍孟子乐的肩膀,笑道:“你小子不错,平时吊儿郎当,不务正业的,办起事来倒是利索。”
孟子乐听罢不服道:“舅舅哪里话,我平时那是不拘小节,这次是陛下交代的事情,自然是要办好的。”
“哈哈,你小子!”柳将军顿了顿,道:“走吧,陛下还在宫里等着呢。”
说着看向边上表情严肃的孟丞相道,“老孟,这大好的日子不要愁眉苦脸的,子乐都平安回来了,应该高兴,应该高兴,哈哈哈哈哈哈。”
中渝国的皇城古朴而大气,承载着历代帝王的兴衰荣辱。
慕清第一次见这种大场面,想着马上就要见到这中渝国至高无上的帝王,便紧张到了极点。
“慕清?不用紧张。没事的,我跟你一起进去,陛下其实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孟子乐走到慕清身边,低声道。
慕清看向他,勉强地笑了笑。
过了不知多少道宫门的时候,一直走在前面的孟丞相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慕清道:“慕姑娘,前面就是陛下所在的承天殿,走吧,本官和柳将军陪你进去。”
“爹,我呢?我也要去!”孟子乐不满道。
孟丞相瞪了他一眼,甩了甩袖子道:“你在此等候,其余人也在此等候。”
“哎哟,孟丞相,柳将军,陛下早已等候多时了,快随老奴进去吧。”一个宦官模样的人从殿内走出,快步走到众人面前,对着孟丞相和柳将军行礼道。
“大人,这姑娘莫不是就是陛下要找的那位?真真是水灵。”
孟丞相点了点头,冷冷道:“正是,有劳贺公公了。”
……
“臣参见陛下。”
“臣参见陛下。”
一进大殿的门,孟丞相和柳将军便一起叩首行礼道。
慕清见此也跪在地上,把头埋得极低。
大殿上方正中央坐在金色龙椅上的皇帝抬起头来,眼睛扫向下面跪着的三人,笑道:“哈哈,两位爱卿快快请起,孟公子千里迢迢的帮孤接人,着实是辛苦,这位姑娘想必就是慕清了吧。来,起身抬起头来,让孤看看。”
慕清缓缓地站起身来,把头抬起,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怯怯的不知道该看向哪里。
皇帝细细打量了她一番,然后看向孟柳二人道:“长的不错,看起来倒是有几分安国的神色,安国在之前给孤的信里经常提起她。”说着顿了顿,又看向慕清道:“安国让孤在她走后要好好待你,还托孤帮你寻找亲生父母。你既然是安国放在心尖尖上的人,这样,孤封你为昭明郡主,再给你一个体面的身份。”
“孟爱卿柳爱卿,你二人谁愿意要一个义女呀?”
“回陛下,臣家里已有一儿一女,且举国皆知臣仅有一妻,内子身子羸弱,又要照顾老母还要照顾子乐和子夕,实在是没有多余的精力再照顾郡主了啊……”孟丞相一听皇帝的话,心里顿时跟有无数个鼓在敲打一般,当即声泪俱下地表示不能接收慕清当义女。
柳将军跟着也想回绝,正欲开口的时候皇帝便一脸痛心疾首,抢先道:“既然孟爱卿心疼夫人,那便作罢。孤记得柳爱卿可是有两房夫人的,而且府里也没有小姐,只有三个常年在外的儿子。安国跟孤说慕清是一个品行德行都极佳的孩子,如若在柳府也能帮三位公子好好地陪伴夫人们。”
“这……恕臣直言,皇贵妃娘娘贵为六宫之主,多年母仪天下,贤良淑德,深受百姓爱戴。如若把郡主交与皇贵妃娘娘照顾,对郡主和陛下来说也是美事一桩。臣的两位夫人都是粗人,恐会对郡主有所怠慢。”柳将军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颤颤地说道。
皇帝一听两人都不想认慕清当义女,面上便冷了下来,冷笑道:“二位爱卿真是国之栋梁啊,什么时候都学会跟孤讨价还价了,还妄图安排孤的爱妃!好!真好啊!”
孟柳二人一见皇帝发火了,砰地一声便跪了下去,齐齐道:“臣知罪,请陛下息怒。”
“息怒?有你们这样的臣子孤都能少活几年!柳祈,慕清以后就交给你们柳府了,孤明日昭告天下,柳家新收一义女,才貌无双,孤为表恩宠,特封为昭明郡主。慕清,你觉得如何呀?”
慕清在一旁早就被吓傻了,此刻只能默默地磕头谢恩。
“还有一事,慕清今年多大了?”皇帝突然问道。
慕清埋头低声道:“小女刚满十四。”
皇帝低头思索了一番,然后扶她起来,温和道:“那明年便及笄了,到时候孤为你择一良婿。孤的儿子们都是人中龙凤,那平王就很不错。”
“可是……可是小女还小,未曾想过嫁人一事……”
“你想抗旨?”
“啊,小女不敢!”慕清惊得又跪了下去,心想这皇帝还真是喜怒无常,孟子乐居然说他不可怕!明明非常可怕!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意味深长道:“慕清是在乡下长大的,不懂这荷风城的规矩。女子到十五就该嫁人了,要不然会被众人耻笑的,安国既然将你托付给孤,孤就得好好为你筹谋。这皇宫中也是许久没有办过喜事了……”
孟丞相听罢皇帝的话,面上有点挂不住了,自家女儿都十八了还未嫁出去,也是让他操了不少的心。
皇帝说完这个话好像也想到了孟丞相家的女儿,尴尬咳嗽道:“丞相不要介意,孤方才的话实为无心,孟小姐跟寐儿不是青梅竹马,情深意切吗?孤过段时间把他召回来,也把他们的事办了。”
“多谢陛下关心,老臣感激不尽……”孟丞相心中不快,但也只能默默谢恩。
”慕清,安国的骨灰你带回来了吗?“皇帝突然问道。
慕清点了点头,说道:”阿嬷说让小女将她的骨灰洒进护城河。”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光芒,镇定道:“那你把它给孤,孤来办。”
“好了,你们都退下吧,慕清跟着柳将军回府吧,柳将军,郡主就拜托你了。”皇帝挥了挥袖子,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
三人磕头谢恩之后便缓步退出了承天殿。
大殿之中,皇帝抬头看向雕龙画凤的屋梁,眼神迷茫,喃喃自语道:“雪儿,其实你一直都爱着荷风城,爱着……孤……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