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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一树海棠空相思(3)

“二位求医,在下可以代劳,不知南皇和莫公主意下如何?”欧阳子姗姗来迟,一见南黎熵,就猜到他必是发现了体内的余毒未清,算算日子,也是时候彻底爆发了。

南黎熵不予理会,当初那毒就是欧阳子解的,根本就没有彻底根除,如今他又怎会信他呢?等等,毒是欧阳子解的,那极有可能是他在药中动了手脚,再看欧阳子那似笑非笑的样子,不禁怒发冲冠,手中的折扇锋芒毕露,直逼欧阳子,“是你动的手脚,拿命来!”

欧阳子沉着应对,一边同南黎熵过招,一边苦口婆心地劝道:“气脉不通,不宜动武,动则伤身,毒气攻心!”

最后一句话让南黎熵生生定在了原处,因为他感觉到自己体内气血翻涌,原本被压制在腹部的毒隐隐有扩散的趋势,而且,手脚渐渐冰凉,变得僵硬,“该死!”

对于南黎熵的怒火,欧阳子照单全收,挥一挥衣袖,潇洒地经过他身边时,还煞有其事地说道:“怒火助其焰,四肢百骸反寒凉,还请南皇平心静气,否则,无药可救矣!”

这原是个小插曲,倒是让神婆眸光一亮,心下已经打定了主意,如此好的苗子,错过了岂不可惜,她可不是族里的那些老迂腐,这衣钵和海棠谷终是要有人来继承的。

“小薰,请南皇和莫公主,南厢房歇息,老身与凤皇有要事相商!”神婆气势骤变,说出来的话不容他人拒绝,一下子,世界就恢复清净了。

“丫头,这两人,救或者不救,你们自己看着办,老身断不会插手,但,这海棠谷的一草一木,容不得你们任何人亵渎。”神婆算是表明了态度,话虽冷硬却不乏宠溺,没错,就是宠溺,她何时这般忽视过海棠谷的规矩,但凡凭本事进谷的人,都是她必须医治的人,只是代价略有不同而已。

这个规矩,凤萧寒也是清楚的,不禁多看了神婆一眼,总觉得她身上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他并不反感,这种感觉他只在白水心身上感受过,到底是什么,他无法说清楚,心里却是记下了神婆的这份例外之情。

其实,除了凤萧寒有这样的感觉,慕容玉清也有,在他的印象中,总是一身红衣,绝世无双的女子除了她,再也没有别人了,但那人已经消失了二十年了,会是眼前这位被世人称为神婆的女子吗?他不敢问,因为,如果她是的话,那她极有可能是??????

眸光复杂地看了凤萧寒一眼,将所有的思绪暗藏心中,直截了当地问道:“敢问,可是夫人引我等入山的?”

看着慕容玉清,神婆目光中浮现了一抹欣慰,算起来,慕容玉清还是她亲手接生的第一个孩子,出生的时候才还不到四两重,差点活不成了,一晃二十几年过去了,“老身若想为难你们,何须如此。”

“多谢夫人解惑!”慕容玉清恭敬有礼,实实在在地给神婆鞠了一躬,他已然断定,是有人想借盲山困住他们,或者是要了他们的命。

“夫人,可否借一步说话?”玉婉一直在观察着神婆,她虽然蒙着面纱,可是眼睛里的情绪却是怎么也无法完全掩盖,心里不禁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急于求证。

神婆并未多想,欣然答应了玉婉的请求,转身走入了花林深处等着。

“婉儿,你??????”慕容玉清不怕玉婉有危险,却担心玉婉会猜到些什么,徒增伤心,凭她的才智,三言两语,纵是神婆也招架不住,必定会被她完全看透。

玉婉摇摇头,不欲多说,她本就是为着心中的答案而来,如今,一切真相呼之欲出,她岂有不追寻的道理,至于哥哥的担忧,她多少可以猜得到,所以才选择了单独与神婆交谈。

经过林紫藤身边时,却突然开口说道:“麻烦小薰姑娘带她去换下衣服。”

小薰点头应道,可林紫藤却是突然跪了下去,一个劲地磕头,“主子,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请主子责罚??????”

玉婉停住了脚步,背对着林紫藤,这丫头,长长记性也好,日后在宫中,多的是各种危险,她得学会保护自己,分辨是非,幸好,她没有以中毒为借口逃避责任,“保护好自己,维护好皇室的尊严,这才是你应该做的!”

玉婉不再停留,施施然而去。素荷虽也气恼林紫藤伤了玉婉,但也知道情非得已,看那丫头傻乎乎的,好心地扶她起来,“小姐的话,你可记住了!”

林紫藤始终盯着玉婉离去的背影,突然笑得明媚,她何其有幸,玉婉的话,她听懂了,主子是在责怪她,却不是怪她害主子受伤,而是怪她没能保护好自己,她真的是好了伤疤忘了痛,当初在宫中,不过是一个误会,她就遭受无妄之灾,可如今,她居然还敢披着帝王的衣袍四处走,不仅将自己置于危险中,也险些玷污了皇上的清名,她,太自不量力了。

急急将身上的衣袍褪下,一扬,又极快地抽出素荷的剑,狠狠一劈,那月牙色的衣袍瞬间破裂,以她的蛮力能做到这般,看得出,是下定了决心,对着凤萧寒,跪下磕头,以表感恩,起来时,脸上已不再有彷徨和害怕,对着边上的小薰有礼地说道:“劳烦姐姐了!”

“这丫头,好像不一样了??????”欧阳子喃喃自语,被素荷用劲地捅了一下,“经过小姐的点拨,她要是再不开窍,我就一剑劈死她算了。”

海棠花林深处,落花纷飞,神婆站在花树下,几乎与这方天地融为一体,她就像海棠花幻化的仙子一般,妩媚动人,尊贵而不可轻视,隐隐还有丝丝愁绪相伴左右,却更添一份沉静的美。

“丫头,想问什么就问吧!”

“夫人当真是知无不言?”其实,想问的太多,倒是让玉婉不知从何问起,特别是对于神婆本人,她并非完全信任。

神婆转身,看了玉婉一眼,骤然揭下了脸上的面纱,这是怎样的一张脸,用“美”已经不足以形容她的容貌,如果说,玉婉的美如水如冰,晶莹剔透,冷艳无双,那么她的美就是如火如焰,张扬魅惑,热情奔放,即便不再年轻了,也丝毫不逊色,“如此,可信了?”

玉婉嫣然一笑,如冰山上悄然绽开的冰花,绚烂了天地,她大约知道,母亲为何视她为挚友了,两个性格完全相反的人,意外地相处融洽,大抵是惺惺相惜吧。

“玉婉见过香姨!”屈膝,见礼,玉婉没有半分犹豫,她虽然不曾见过母亲和哥哥口中的香姨,却对她印象极深,几番猜测下来,终于肯定了她的身份。

神婆一愣,她有多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或者说她已经许久许久未曾听到有人唤她的名字了,时光荏苒,逝去的是青春,留下的是苦涩的回忆,桩桩件件涌上心头,不禁红了眼眶,“青出于蓝胜于蓝,我真的老了??????”

玉婉并未接话,两个人安静地站在花雨下,思念的是那早已离她们而去的亲人,良久良久之后,玉婉才问道:“离族所作所为,步步为营,究竟是为了野心还是报复呢?”

“哈哈哈,这个问题,我思考了不下百次,始终没有得出结果,或许,是我身在局中,看得不够通透吧!”神婆的回答等于认下了身份,也承认了某些事是离族刻意而为。她,本名离香,乃是离族前任族长离戈的掌上明珠,奉命回到天凤,本是为了讨回一个公道,却一步步落入他人的圈套,遗失了一颗心,也有家归不得。

“那,这些年,您恨过吗?”海棠花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玉婉,眼前的女人,心里很苦,很苦。

神婆摇头,“爱一个人,已经用尽了我所有的力气,我,恨不起了。这些年,守着心中的那份念想,忍下所有的冲动,我早就累了,余生,海棠作伴,足矣。”

听罢,玉婉转身,准备离去,千里迢迢,她不过就是想要个答案,如今真相大白,她恨不能插上一双翅膀,越过大海,去寻那真正的仇人。眼前的女人,她终究狠不下心来伤害她,可她忘了,有时候真的身不由己。

“丫头,你不问了吗?”神婆诧异,玉婉有多执着,她十分清楚,不应该只是问了个开头啊。

“问,我该问什么?问你,是不是凤萧寒的生母;问你,母亲,外公,欢姐姐,凤萧和的离去,是否与你们有关;问你,外面那满天飞的谣言,是不是你们故意为之?又或者,是要我问你,此时此刻,他们是不是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我们自己送上门呢??????”

泪,怎么也止不住了,积压在心头的疑问一旦说出了口,就再也藏不住了,她虽问着,心里却是有七八分的肯定,这些,跟离族脱不了关系。

玉婉的步步紧逼,让神婆无言以对,她眼里的恨意是那么的明显,终究都是他们逼出来的,不是吗?

“丫头,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太聪慧的女子,往往走得很艰难??????”

“呵呵,我本身就是个例子,又何须他人来言明呢?”其实,玉婉根本就不敢继续问下去,她怕她会忍不住,跟神婆大打出手,只是,她不问,不代表神婆不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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