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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惊魂未定

手表已经显示凌晨两点,姬青禾打了个哈欠,看着还有小半本解剖学的书,掐了掐虎口,决定继续背下去,室友们也都没睡呐。

突然有人出声划破寂静:“临床的又叫救护车了,朋友圈全在传,考试一个月,都来三趟救护车了。”

也有人半开玩笑:“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明天考系解。”

姬青禾没来由地觉得困,头一点一点地往下低,室友说话声渐渐消失。

“怎么不说话?”一个男人的声音突兀地吵醒她,姬青禾一睁眼,发现有什么红色的布盖在她头上,第一反应是愣在那里,随即想到她大概是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头上像是压了什么东西,沉甸甸的。心理学上讲,梦与人体的健康相连,果然这些天通宵复习,扛不住了,既然是梦,那也没什么。

红布被金秤挑起,姬青禾看到一个开起来比她大些的男人,一身大红喜袍,俊朗非凡。那男人开口:“既然无话可说,就歇息吧。”

脑海中突然多了什么记忆,姬青禾脱口而出他的名字:“宁澈。”

宁澈有些讶然,淡淡地问了一句:“可还有事?”

“没事。”

“来人,伺候王妃梳洗。”

如此真实的梦境,让姬青禾颇为不自在,这都什么跟什么,洞房花烛夜吗?还未等她细细思索,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姑娘走进门,冲姬青禾挤眉弄眼了一会,拉起她走到梳妆桌前,不太清晰地铜镜照出与自己完全不同的脸。

妥妥的女神啊,国色天香,惹人嫉妒,卸下妆容,依旧清丽可人,顾盼生辉。头顶很重难的原因竟是凤冠压的。等那个小姑娘走了,姬青禾依旧在欣赏。忽然想想自己,高中的时候也是班花一枚,但是进入医学院这个鬼地方,别说打扮,就连吃饭也觉得浪费时间。

“王妃何不过来歇息?”宁澈催促。

梦就是内心写照,没错,打扮得漂亮些找个帅气的男朋友,唉,大学专业报的好,年年会考如高考。

宁澈抱住走过来的佳人,两人在床榻之上滚作一团——等等,哪里不对。姬青禾吓得赶紧挣扎起来。

“王妃这是作甚?”

“我……”心想自己跟梦里的人费什么口舌,就着手腕咬了一口,疼得“嘶”了一声,自己居然还没有醒,这不科学。瞪了一眼宁澈,心想在我的梦里还不得听我的。

殊不知这一眼在面前之人眼中千娇百媚,勾引的以为不要太浓。

“王妃喜欢欲迎还拒的?”

等一下,为什么叫她王妃?姬青禾对这个称呼感到奇怪。然而不等她想明白,宁澈起身向前,那些似是而非的记忆涌入。

永无天日深宫,各式各样的怨灵,贪婪无度的皇帝,没日没夜的祈祷,似乎是一瞬间,姬青禾这样说:“谢谢王爷。”

这个梦越来越真实,宁澈炽热的鼻息扑在脖颈之间,烫得她接连往后挪。

“你你……放开。”姬青禾这下真的慌了,怎么回事,她怎么醒不过来,还是,根本没睡,后一点是她压根不敢想的。

正在这时,门口聚拢了一团黑气,化成了一名妇人的形象,血珠从她的身体渗出,使她看起来异常恐怖仔细看是一道道鞭挞的痕迹。冲姬青禾扑过来,眼见那个鬼东西在靠近两人的一瞬间被紫金色的光阻挡,吓得连连退却。

看见脸色苍白的姬青禾,神色有些惊恐地看着身后的方向,不由得转过头,后面空空如也,再仔细看她的眼眸,却瞧出异样,她似乎看得见一些不该看见的东西。

搂过姬青禾,将棉被盖到两人头顶,便说:“卿尘,话不多说,先睡吧,没事。”

事实证明,倒头就睡是他们医学院学生的通性。

宁澈看着熟睡的姬青禾,本来对她淡淡的怜悯也就浓重起来了,深宫之中,母妃不受宠,好不容易熬到老一辈嫔妃走的走散的散,却又被当今皇上盯上。还记得姬卿尘连月哀求宁王府救她出苦海。

晨光勾动春色,姬青禾一早醒来,神清气爽,只是见到头顶依旧是红色帷幔,整个人都不好了。心想不是吧,这做梦还带连续剧的。

“王妃,王爷早上起来的时候还特地嘱咐过奴婢千万不要打扰您呢。”小姑娘的眼神有点飘,等等,今天考系解!

姬青禾匆匆起床,看到梳妆台上的簪子,使劲扎了扎手,疼,真疼,她,她……

“王妃,赶紧穿衣裳呀,您这是怎么了。”跫音夺下姬青禾手中簪子,声音颤抖起来,“王妃,您千万不要吓奴婢。”

“我没事,那穿衣吧。”姬青禾觉得自己需要冷静。

挑了一件素雅的浅蓝色衣裳,姬青禾不动声色观察这衣服怎么穿。跫音知道自家主子不爱,或者说是不敢招摇,便给她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仅插着一根银步摇。心想就算自家主子淡妆素抹,也压得那些庸脂俗粉,只可惜呀……

“奴婢去唤人传膳,宁王府没有长辈,也省去了奉茶尽孝。”跫音小声地把这些天打探来的消息告诉姬青禾,后者在六神无主之余尽可能地回想起那段模糊的记忆。

难道她不是在做梦,而是穿越?

在马克思唯物论底下生活的好青年顿时觉得人生灰暗。这个女的似乎叫姬卿尘,还是个公主,但是过得并不好,而且这个公主有个见鬼的神奇技能,没催就是见鬼。而且这是一个架空历史,当个先知的机会都不给。

如果能重来,她一定多看几本有关穿越的小说。

“跫音。”姬青禾总算想起这姑娘叫什么。

“王妃,还有什么事吗?”跫音问。

“现在是几点……什么时辰了?”

“接近卯时了。”

“先去传膳吧。”姬青禾掰着手指算了一下,快卯时,也就是快早上七点了,马上一个钟头就要考系解了,不对现在的重点是她该怎么办。

窗外暖阳融融,若是在现代,还是天寒地冻。也不知道自己原来的身体怎么样了,怕不是已经……又要多一辆救护车了。

跫音带着一个小丫鬟走进门,小丫鬟摆好早膳便告退。

清粥上撒了一点肉末与葱花,香气四溢,咬了几口点心,姬青禾立马在心里给它点赞,不愧是王府啊,东西就是好吃,不过跟记忆里的皇宫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跫音,你也来吃点。”

“奴婢不敢,奴婢已经在厨房吃过。”跫音赶紧道。

按照原本属于“姬卿尘”的记忆,跫音是先帝鹂贵人的婢女,鹂贵人前往尼姑庵清修之时,将赵嬷嬷和跫音留了下来,鹂贵人争宠比不过其他人,早早地出宫清修,这也是作为母亲唯一能帮子女的了。

“留在我身边可信赖的人,也只有你与赵嬷嬷了。”姬青禾将一碟点心摆到她面前,跫音抽了抽鼻子,拿了两块。

“王妃,这些事咱们私底下说说就好了,千万别被外人听去了。”赵嬷嬷端上茶,“王爷西苑的那些侍妾要来给王妃请安,回礼奴婢都给备好了。”

书房与主卧的距离并不远,宁澈停下笔,问进门的柳明:“早膳送去了?”

“月儿说早膳差不多都吃完,王妃没有多说,还有西苑的那些主也去拜见王妃了。”柳明如实回答。

“鹂贵人母家到底对我有恩情,怎么都不能不帮,但带她离宫已经算我仁至义尽。”

“属下明白。”

西苑“侍妾”听名称就知道这是封建时期特有产物了。

一到主院正厅,几步之外就一股胭脂水粉的味道,坐到主位上,往前一看,姬青禾立马不淡定了。不少妖艳或清丽的女子脖子上挂着表皮青黑的婴孩,长出尖利的獠牙啃食其血肉,还有一个看似面善的丫头,几个十岁出头的男孩女孩怨毒地盯着她,做出挖心的动作。阴气环绕在那些怨灵身上,可惜它们没有这个能力。

鬼魂怨毒的神情让人不寒而栗,在场的鬼魂怕是被被人虐杀至死,不然何来怨气,这些尽是蛇蝎美人啊。昨夜看到的那个妇人魂魄,也在其中,只不过这回没有再扑向姬青禾,而是死死掐着一个颇有姿色的侍妾。

“妾身见过王妃。”那一个个凑近前行礼,看得姬青禾面色苍白,她真的没有勇气去跟这些人聊天。

赵嬷嬷也是明白自家主子八成又见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赶紧出面:“各位夫人,王妃身子不好,日安便免了吧,这是王妃赏赐,日后和睦相处,不要出什么岔子。”

和睦相处?姬青禾看着眼前冤魂缠绕的模样,不来找她的麻烦算是千恩万谢了。

“王妃姐姐,您这般倾国倾城,又得当今圣上宠爱,奴家身份地位,怎么能日日见您呢。”一命姿色出众的侍妾笑着开口说道,“宠爱”二字发音极重。她身上不少狰狞可怖的鬼魂,乍一看神色怨毒阴狠,姬青禾脸色又白了三分。

“秋夫人,王妃先下有些乏了,便不再与诸位说话。”赵嬷嬷赶紧说道。

“莫不是姐姐不愿意与奴家说话?”秋夫人泫然欲泣。

“你不过是一个没有名分的侍妾,也敢称王妃姐姐,你配吗?”跫音当下就斥责她。姬青禾抓住她的手臂,打住她。

看到宁澈走进门,秋夫人立马梨花带雨,哭诉:“王爷,奴家自认低贱,不配侍奉王爷。”

也就在这时,那些鬼魂怨灵一窝逃散。姬青禾这下便松口气,说话也有了底气,反正她到底还是本朝公主,那王爷能拿她怎样。

“王爷妾身身体抱恙,便不与诸位多说了。”姬青禾无论如何是说不出“妹妹”两字,自家堂妹表妹,叫“姐姐”的时候可不会语气那般阴阳怪气。

这个王宅,鬼比人多啊。

宁澈自然淡言:“你们都下去吧。”

“王爷。”秋夫人含情脉脉。宁澈也没有施舍过一个眼神。跟在后面的柳明心想,这般矫揉造作,样貌气质还是比不上王妃十之一二。

回房后,宁澈看眼前之人淡漠如仙,挪不开眼之余心下也有些不喜。“王妃就不舍得与本王说话。”

“不敢。”多说话多露馅,古代人的礼仪禁忌多得很,高冷是最好的选择。姬青禾忽然想到自己可以选择偷偷离开。

“是不敢,还是不愿?”宁澈问道。

姬青禾见他歪曲语义,只好说:“妾身谢王爷救妾身脱离苦海,只是妾身本不爱与人交谈。”

宁澈也不会热脸贴冷屁股,说了声好生歇着,便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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