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旅店楼上楼下的人都出来了。
一个官兵头头站在旅店大厅中央,扫视着旅店中的每一人。见到纪亭怀里抱着一个美女,而此美女显然睡过去了,心里赞叹,这姑娘心真大,这都睡得着。
秦叶星只恍惚听着,仵作验完尸,官兵似是在询问每个人在那个时间都在做什么,有没有证人。还有这死去的几人有谁认识。
然后便感觉有人上楼下楼的搜查。接着,纪亭抱着秦叶星走了下来,秦叶星只是如小猫般慵懒的看了眼周围,就又将小脸藏进纪亭怀里,开始睡觉。
过了一会儿,似是问到了他们。纪亭轻轻的将秦叶星拍醒,“星儿,醒醒。
“姑娘,请问戌时你在哪?”
秦叶星睁开朦胧的睡眼,露出睡得红扑扑的小脸,看了看纪亭,又顺着说话的声音看向和她说话的人。
此人一身墨绿色官服,白净的脸上有一颗泪痣,给他添了些妩媚。他的眼球不似一般人的黑,而是偏黄。最硬气的便是黑粗的眉毛,斜飞入鬓,偏又长了张樱桃口,显得如此秀气。
秦叶星皱着秀气的眉头想了想,才说道:“我在屋中洗澡。”
“那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秦叶星打了个秀气的哈欠,“没有。”
那个官员又看了看秦叶星,便点点头,走开了。
秦叶星睁着雾蒙蒙的眼睛,抬头看向纪亭,“那人是谁啊?”
旁边人听秦叶星糯糯的询问,不由看向他们俩。
“那是咱们清苍郡的郡守,年轻有为,是许多女子的梦中情人呢。”
秦叶星点点头,朝那人客气一笑。
那人又说道:“老妇还没见过郡守对谁如此温柔细语的说过话呢,若让你这妹妹嫁给郡守,你们全家都跟着吃香喝辣了。”
秦叶星睡个觉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扰,一肚子火。又听老妇胡言乱语,便睡不下去了。在纪亭的身子上扭来扭去。
纪亭一瞬间就有些尴尬,忙抱紧了秦叶星低声说:“乖,好好睡觉。”
秦叶星委屈看着纪亭,“睡不着了。”
纪亭无奈,“那便坐好了。”
秦叶星想,也许师兄也困了,便乖乖听话的不再乱动,只露出小脸,四下看着众人。
不小心和一位白眉白发白须的老头四目相对。
这人像是认识自己,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秦叶星有一瞬间灵魂要破体而出的感觉,这种感觉她很熟悉,明祭祝曾给过自己这种感觉。
那老头看着自己,笑意更深。
秦叶星稍一思索便知此人是谁。对他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用嘴型说了句:大祭司,终于见面了。
大祭司脸上有一瞬间的怔愣,转瞬便无声的笑了起来。
“清明旅店的所有人若要离开,必须到衙门办完手续方可,不然,谁也不准离开。”
郡守带着一众官兵,带着尸体,说了这一句便扬长而去。
在尸体经过秦叶星时,秦叶星扫了眼便知道了事情大概经过。
这些黑衣人,要么和自己的救的人是一伙的,要么就是追杀他的。
而纪亭说那牌子是暗宫的,想来,这些黑衣人也多半是暗宫的了。
见到官兵走了,大家才陆陆续续回房间。
秦叶星拉着纪亭来到大祭司身边,“您老什么时候回去,咱们搭个伴呗。”
大祭司及身边一众人听秦叶星说话语气如此,只觉得从没见过,又甚是可爱,怔愣的怔愣,大笑的大笑。
“好,明天一起去衙门,办完手续就跟着我这老头回去。”
秦叶星露出个天真无邪的笑容,“一言为定。”
说完,就拉着纪亭回到了房间。
“咱们明天就去暗宫吗?”
“师兄不想去?”
“也不是,就是觉得那里太危险,不想让你去得这么早。”
秦叶星听纪亭如此说倒是无所谓的笑了笑,“总归是要面对的,躲着不是办法,不如迎难而上。”
纪亭躺在秦叶星铺好的厚厚的褥子上,感觉自己像陷在云彩里一样,浑身都是软软的,暖暖的,很舒服。
两人也没再说话,一觉到天亮。
“秦姑娘,我家老爷在大厅等您两位呢。”
秦叶星昨晚本就睡的晚,这么早又有人敲门,起床气马上就犯了。
冲着外面就不客气的道:“等着。”
外面之人被秦叶星吓了一跳。想自己可是大祭司身边的人,敢吼他,又是心里觉得有气。便回去和大祭司告状。
大祭司悠悠的喝着茶水,倒是无所谓,“不特殊也不会选她了。再等等吧。”
身边人见大祭司如此说也不再插嘴。
秦叶星虽然有起床气,但她是理智的,在床上翻了几个滚,耍耍赖,也就起来了。
待她洗漱好,师兄已经将两人的东西都整理好,背在自己的身上,两人便一起来到大厅。
“老爷爷早上好。”
大祭司身边的人听秦叶星如此打招呼,嘴角不由狠抽几下。这世上,有谁敢和大祭司如此说话,偏偏大祭司还很新奇,很高兴的模样。
“丫头早啊。”
“老爷爷,吃过早饭了吗,一起吃点呗。”
“不了,我这老头子用过了。”
秦叶星也不客气,又问了纪亭想吃什么,和店小二点了菜便高高兴兴的等着。
“老爷爷,您多大年纪了。”
旁边人全都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秦叶星,只有大祭司,偷偷在秦叶星耳边小声说:“老朽一百八十岁了。”
秦叶星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您保养的太好了,看起来比我大伯都大不了几岁。”
“那是当然,我们大祭司岂是凡人可比。”
大祭司身边的一个人冷嘲热讽的说道。
这时候小二已经把饭菜上来了。
秦叶星一边悠然的吃着早点,一边扫了那人一眼,对大祭司乐呵呵的道:“原来这个时代也有脑残粉。”
其他人不明白她什么意思,全都看着秦叶星,等着她解释,谁知人家就像没看见一样,和纪亭悠哉悠哉的吃着早餐。
几人酒足饭饱,坐着马车一同赶往衙门。
“银装素裹的世界,雪都是干净洁白的,看起来,一切都那么美好。”
“你们那不是这样吗?”
秦叶星看大祭司一副好学的模样,笑了笑,“镜中花,水中月,看起来一样,却又不一样。”
大祭司又慈祥的道:“有空给我讲讲你们那个世界吧。”
“我的出场费很贵的,老爷爷可要守好了钱袋。”
“我一个老头子,要钱也没用。”
秦叶星心里腹诽:是啊,有权还害怕没钱吗。
秦叶星又是甜甜一笑,“没问题,我最喜欢您这样大方的老人家了。”
几人说着便来到衙门,大祭司并没有下车,而是身边的随从去办的手续。
秦叶星以没见过这个世界的衙门为由,下车来和纪亭亲自办理。
秦叶星还是很好奇这个世界的办理章程了,结果一看,也甚是严谨,一步一步,一环一环,归档保存很是严格。
秦叶星本来还想,去暗宫不知道怎么进去,现在有简便方法,她也乐得省心。
秦叶星一路都看着外面,从白雪皑皑看到草木茂盛绿树成荫,秦叶星都在感慨,恐怕朝圣皇上都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吧。
“老爷爷,这个地方叫什么名字?”
“峡峰山。”
秦叶星点点头,“从名字就知道,这是很神奇的地方。”
大祭司的马车走了近三个时辰,便畅通无阻的进了一个墨黑色的城门。里面有许多的商家店铺,街上有许多人,看起来很是繁华热闹的样子。
“你们就先随我这老头,到我的府邸住下吧。”
秦叶星看向纪亭,见他同意,这才也乐呵呵的答应了。
暗宫的宫殿里。
“暗帝,大祭司带着一名少女和一名男子入了帝都。”
带着银色面具的暗帝听着属下来报,继续看着手里的公文,只淡淡的说道:“继续探查。”
那人便一瞬间没了影踪。
大祭司的府邸很是古朴雅致,带着浓浓的江南书卷气。
大祭司好似也很高兴的样子,亲自带着秦叶星和纪亭一起逛起了府邸。
“我可喜欢这种曲径通幽的小园子了。感觉住在这里,人都婉约了。
如此大气磅礴之势真是令人心中振奋。心胸宽广豪迈之人定会喜欢的。
这院子也好,感受温风习习吹拂,心也变得沉静了。。。。。。”
“你们自己挑个喜欢的院子住吧。”
秦叶星立马就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老爷爷,那可就不客气了。”
“好,看你一路逛下来,都十分满意的样子,老朽还怕你挑花眼呢。”
“老爷爷,你家这么漂亮,你人又这么,我都不想走了。”
“大胆,敢在大祭司面前自称‘我’,你是不要命了吗?”
秦叶星刚才还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瞬间变得委屈巴巴,要哭的样子。连小眼圈都红了,无助得像个可怜的小猫,看着大祭司。
大祭司摆了摆手,“她是异世的孩子,自是不懂这些规矩,算了吧。”
而纪亭和秦叶星从小一起长大,知她在演戏,也就默默看着,不言不语,面无表情。
秦叶星听大祭司如此说,才小可怜似的道:“老爷爷,你人真好,有您在,我觉得自己就像小鸟,自由多了。”
大祭司呵呵一笑,“你高兴就好,你高兴就好。”
这时候,快一天都没有说话的纪亭开口了,“我想住我娘原来住的院子。”
大祭司眼神深深的看了眼纪亭,“可以。”
“大祭司,我想和你谈谈。”
“那就去你娘的院子谈吧。”
秦叶星担心的看着纪亭,这可是个老妖怪啊,要是对师兄做点什么可怎么办。
纪亭摸了摸秦叶星的头,让她放心,便随着大祭司走了。
“姑娘,接下来你想去哪?”
秦叶星看也没看那嚣张的下人,就朝纪亭追了过去。
“这丫头,我不会把纪亭怎么样的。”
“你们去谈好了,我就在院子外面等你们。”
秦叶星依旧是一副乖乖巧巧的小模样。
见秦叶星如此说,大祭司与纪亭也没在说什么。
秦叶星一直坐在院门口的石头上等着,不一会儿,大祭司出来了。直到天黑透了,纪亭还没出来。
秦叶星不放心了。
慢慢的寻着纪亭的气息,走进了一间房间。
“师兄,你还好吗?”
秦叶星刚说完,就被人一把拉进怀里紧紧的抱着。
秦叶星知道是谁,她感觉到了纪亭身上的委屈,愤怒,自责,所以她就安静的待着。男人是需要尊重的,现在的不接穿与陪伴就是对师兄最好的。
感受到纪亭的情绪稳定,秦叶星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抚他。
“师兄,去吃点饭。好不好。”
纪亭微微点了点头,轻轻放下秦叶星,和她一起走了出去。
院门口有小厮带着他们净了手,来到饭厅吃饭。
秦叶星不得不感慨,真心讲究,每道菜都是一幅画,做得那么赏心悦目。
“老爷爷吃过饭了吗?”秦叶星询问身边侍候的人。
“大祭司有单独的用餐时间和食物。”
秦叶星点了点头,看了眼面无表情纪亭。
“姐姐,麻烦你能帮我找几个人,把‘绿柳苑’旁边的‘香荷苑’收拾出来吗,我要住在那里。”
侍女礼貌的微笑,应了一声就下去。
纪亭看着秦叶星,好似要感谢,又似有感动。
秦叶星握着纪亭的手,“师兄,还记得咱们离开都郡的时候你和我说的话吗,我对你也是如此。不管你做何选择,我都会支持你,陪着你。”
纪亭摸了摸秦叶星的头,“星儿长大了。”
“可还是需要师兄来保护我啊。你要是饿坏了,我这个爹爹不疼舅舅不爱的小可怜怎么办。”
纪亭听秦叶星如此说,终于露出了一个舒心的笑容,“放心,师兄不会不管你的。”
秦叶星不知为何,听到纪亭如此说,心里不由的抽痛,还记得当初,父亲与哥哥们也曾与自己说过这句话,可是最后,他们还是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舍弃她了。
两人静静的吃过了饭,回到自己的院子,一夜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