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的马车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宫,来到暗帝为大祭司准备的院子。
院子中规中矩,左右两侧走廊通往两个雕花拱门院落,正院院门正对着的是红墙红瓦的精致大房子。
院子里种了两棵苹果树和几棵石榴树,如今已是光秃秃的。
大祭司带着秦叶星和纪亭来到正房所属右手边的第二间屋子。
大祭司安排着随从将屋中的一些东西放到祭台处。
这边刚准备好,就有宫中男奴来请大祭司去赴宴。
一入大殿,秦叶星只感觉金碧辉煌。几十架八角琉璃宫灯悬挂上方,将宫殿照耀得异常明亮。宫殿中的六根柱子上镀着黄金,上面雕刻的金龙栩栩如生,连龙须都是掐丝金线镶上的,而且眼睛是上品红宝石。
殿中的桌椅都是上等沉香木制作而成,大殿上飘着好闻的香气。地面是白玉铺就,看起来光泽温润,毫无瑕疵。屋顶四周是用硕大珍珠穿成的帘子,被灯光一照更是光彩熠熠,还增添了一股朦胧美。
大祭司带着秦叶星等人刚一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就有内侍男奴高声唱喊:“皇上驾到。”
接着,一位带着银色面具的男子步入大殿。
男子身材修长,一身紫金色绘龙长袍将他的身材勾勒的更加健美。
男子脚下稳健,虽步速不快却徐徐生风,可见下盘稳健,功夫不弱。
暗帝稳稳坐在自己的龙椅上,大祭司这才与众人向暗帝行礼。
“都平身吧。”
“谢吾皇。”
待众人纷纷落座后,暗帝才道:“今日除夕夜宴,暗宫又添新人,朕甚为心悦。
来,大家举起酒杯,祝愿暗宫势如破竹,一统山河。”
下面人也都纷纷站起身,拿起酒杯,向暗帝致敬。
接着,暗帝一挥手,一群舞姬上场。
暗宫气候虽如秋季,但这夜间到底是有些冷的。可这群舞姬却着装暴露,舞姿妖娆,一点不适都看不出来。
随着舞曲进入高潮,两名身着彩衣的美貌女子从舞姬中旋转起身,翩然落到暗帝身边,与暗帝同坐龙椅。
其他舞姬也如一只只蝴蝶般,轻盈落入各位大臣怀抱。场上的男人除了大祭司,每人身边都有一名妖娆女子。
大祭司是坐在暗帝左手边的第一人,一直坐姿端正的在自己的位置上,也不管坐在他身后的秦叶星和纪亭。
本来秦叶星与纪亭如小学同桌般乖乖坐着,舞姬突然落入纪亭怀里,纪亭浑身僵硬,面色通红。急忙看向秦叶星向她求救。谁知,却看到秦叶星搬着自己的桌椅想离自己远点,还做出一副爱莫能助,看好戏的表情。
纪亭心里空落落的,一点也不怜香惜玉的将舞姬从自己身上拽下来,推到旁边。
还好,大殿一片欢歌笑语,秦叶星扫了眼众人,也没谁注意到纪亭的举动。这才放下心。
秦叶星又突然感觉到一束目光的打量,随之看去,却什么也没有。
那个方向是暗帝,此刻的暗帝正喝着身边女子递过来的酒,吃着水果。
秦叶星厌恶的撇撇嘴,不再看。
又见大殿中许多穿着宫装的夫人小姐面色如常的看着场中歌舞,秦叶星不由心里纳闷,这暗宫中都是一群怪人。
又看了眼纪亭身边站立的舞姬。无论是样貌还是身材都确实不错。可惜了,师兄是君子,是柳下惠,再好也不顶用。
秦叶星见纪亭面色沉沉,知道他还在生气,便又狗腿的往纪亭身边挪了挪,趴在纪亭耳边小声说:“师兄,如今这世上,像你这样的正人君子真是难得。”
说着,还对纪亭竖起大拇指。
纪亭这才脸色好转过来。
暗帝一直关注着场中每个人,就见到秦叶星对自己偷偷露出的鄙视与厌恶,还见到如狐狸般对纪亭看好戏,又如小奶狗般讨好。
暗帝从没见过如此生动活泼的女孩,只觉得甚是有趣。而且,这女孩当初还救了自己一命。让他心里更有些一探究竟的感觉。
秦叶星看了看舞蹈,也就那么回事,吃食多以水果为主,没什么新奇。
坐了会儿就甚觉无趣。
偷眼打量大殿中的其他人,女人似是都用的一张脸,一副表情。
全都端庄的坐着,面带淡笑的看着歌舞。男人不是互相敬酒就是与舞姬调笑,让人甚觉恶心。
“师兄,你在想什么呢?”
纪亭看着一脸无聊的秦叶星,“无聊就睡会,反正也没人注意咱们。”
“还没有宗里好玩呢。”秦叶星说着,就从怀里拿出一只炭笔,看没人注意,就偷偷的躲到桌下。
纪亭也不知道她在干嘛,只好帮她查看四周动静。
过了一会儿,秦叶星就出来了,朝纪亭眨了眨眼,看到纪亭憋笑的表情才捂着嘴也偷偷笑起来。
大祭司一直听着两个孩子在后面搞小动作,心里又是无奈又是高兴。
年轻人不就该如此吗。
暗帝也在好奇,什么事让纪亭和秦叶星笑成那样。直到秦叶星胳膊倚到桌子上,双手托腮,歪着脑袋,似是聚精会神看歌舞。暗帝才看清楚,那丫头在自己的眼皮上画着眼睛,不注意还真看不出是假的。
暗帝不由也被逗乐了,哈哈大笑。
大殿众人都以为,暗帝是因歌舞或女色而高兴,也没人在意。
秦叶星不知睡了多久,只感觉有手在摸自己的脸,迷迷糊糊一睁眼,是纪亭。
“师兄,怎么了?”
“无碍,你睡得太香了。现场上正有贵女在比试才艺,星儿要做好准备。”
秦叶星大喇喇的伸了个懒腰,又转了转脖子。刚感觉身上轻松一点,就听一女声大声说道:“我要和她比。”
接着,场中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秦叶星身上。
秦叶星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就中了枪。
秦叶星继续转着自己有些僵硬的脖子,不疾不徐的道:“我为何要与你比。”
那女子见秦叶星这个态度,语气又恶劣了三分。
“只要赢了你,陛下就要迎娶本姑娘为皇妃。”
秦叶星点点头,依旧不起身。“姑娘一看就是才貌双全之人,小女子望尘莫及,无论比试什么,小女子恐都是必输无疑。
所以无须比试,小女子认输。”
暗帝娶小老婆与自己何干,秦叶星根本不愿去管这闲事。
谁知道,秦叶星刚说完,就感觉纪亭松了口气,而暗帝气愤的看着自己。可秦叶星看过去却只能看到银白的面具。
“姑娘既来此,何不展示一番。”
听着暗帝磁性的声音响起,秦叶星下意识的想拒绝,可还没开口,就听前面的大祭司说:“星儿,不要给祭司府丢人。”
秦叶星甚是无奈,这意思就是让她去比试,而且还要赢呗。
别人的面子可以不给,可大祭司是纪亭的外祖父,对自己也可以,这个面子是一定要给的。
秦叶星心里再不愿意,面上都是一副职业性的微笑。
“请问,姑娘想比什么?”
那姑娘收起手中的剑,冷笑一声,“本姑娘要与你比诗词。”
秦叶星心里乐了。本姑奶奶脑子中的诗词都是经过岁月洗礼最经典的,小样,你输定了。
可面上却露出一副犹豫之色,思虑片刻才暂且点头答应。
纪亭一听诗词,心里就凉了,秦叶星的水平他是知道的。当年在朝圣的诗梓节的那半阙至今无人能超越。
“既然两位姑娘要比诗词,那朕与大祭司,左右两位丞相,归宁将军为裁判。
两位须在一炷香时间写出以除夕为主题的五首诗或五首词,或五首诗词。”
接着就有男奴摆放好桌椅笔墨,点上香。
秦叶星在比赛开始时就默写出了一首《早梅芳.新年好》、一首《守岁》、一首《元日》、一首《已酉新正》、一首《除夜》。
写完就将纸都倒扣过去,压在胳膊下面。将手中的炭笔收了回去。
看了看香,还有一半多未燃尽。
秦叶星托着下巴看着上面的宫灯,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不停的打瞌睡。
暗帝在上面看着秦叶星的小动作只觉得这女孩甚是可爱。
纪亭看着秦叶星不住的磕头就觉得心疼。他知道秦叶星最近越来越嗜睡。便起身对暗帝施礼道:“陛下,若诗作完成能否提前交卷。”
暗帝也看到困得不行了的秦叶星,也不想难为她,“可。”
秦叶星听着这话,向纪亭报以感激的笑容。将诗作恭敬的交给内侍男奴。转身回到纪亭的身边。
也不管其他人怎么看,靠在纪亭的肩上就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纪亭轻轻的将秦叶星搂进自己的怀里,看着她的眼神尽是宠爱。
暗帝一边看着秦叶星的诗作,赞叹她的才华,一边又吃味秦叶星与纪亭的关系。
待到香燃尽,内侍男奴将那名女生的作品也送到各裁判手中。高下立见。
暗帝那躲在面具背后的脸露出一抹笑意。
睡着的秦叶星并不知道她的作品全票第一,而且还在大殿流传。多少人都在惊叹她的才华。
正在这时候,有下人来报。
“禀陛下与大祭司,祭台已准备好。”
暗帝与大祭司互看一眼。
“摆驾祭台祈福。”
随着内侍男奴的唱喊,所有人都随着暗帝与大祭司去往祭台。
秦叶星与纪亭也随着大祭司紧跟暗帝身后。
纪亭脱下自己的外罩披在秦叶星身上,以防她刚醒就见风而着凉。
突然,刚刚与秦叶星比试的姑娘却挤过来,“提醒你一句,你一个外面的丫头,能有幸见陛下一面已是你的福气,千万不要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她顿了下,上下打量了眼秦叶星继续说道:“你刚才赢了又如何,陛下最后定是会选择我。”
说完,将秦叶星给撞了一下,走开了。
秦叶星满脸黑线,这人有病吧。
纪亭想要教训那女人,被秦叶星拦住了,“算了,和这种脑思维病变的人不值得生气。而且,初次入宫,别给爷爷惹事了。”
大祭司一直都知道身边发生的事情,听着秦叶星小声嘱咐纪亭,只觉得窝心。
这么好的孩子,他心里越来越不舍。
随着午夜子时即将到来,大祭司独自走上了祭台。他静坐在蒲团之上,手指翻飞。不一会儿,他的身后万道金光闪现,惊呆了秦叶星。
“星儿,上来。”
一阵洪亮如钟的声音从祭台响起。
秦叶星听到这声音,脚就似不受控制般的,毫不犹豫的顺着阶梯上了高耸的祭台。
祭台的桌子两侧是迎风招展的金黄色的幡还有燃着的四根一米长,半米粗的白蜡。另有一架巨大的铜质罗盘斜放之上。
罗盘上有一个个雕刻图案还有一圈圈的深沟。
大祭司眼神闪烁的看着秦叶星,“星儿,有些疼。”说着,就毫不留情的拉过秦叶星的手,在手掌上划下一刀。
大祭司用力握着秦叶星冰冷的小手,将那一滴滴血滴入罗盘正中间。
罗盘一接触秦叶星的血就躁动了起来。没过一会儿,秦叶星的血就将整个罗盘的雕纹与沟壑全都填平。
而罗盘上的指针开始极快的转动起来。突然发射一束强烈的红光直直的照射在,站在罗盘正面的秦叶星身上。
秦叶星本来失血过多的身体感受到一阵重击,身体不由向后仰去。
在这一刻,纪亭快速飞身上前,将秦叶星扶住,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也就是那一瞬间,从秦叶星身上突然飞出两只神鸟。
大祭司与暗帝还有众人都惊呆了。
只见两只巨大神鸟在空中翱翔,过了片刻却聚在一起,合二为一化为一束光钻进了秦叶星的身体。
秦叶星这才感觉身体似是有了些力气,灵魂与肉体又再次契合了。
大祭司反应过来,一边嘴里念叨着什么,一边拿着一米多长的三只香祭拜天地。
随着香插入香炉,大祭司身上的光芒似是一面镜子,照在天空中。
天空也出现了几个字:逆天之行,伤民害已;天惩现,灿星落;龙凤呈祥,天下祥和。
大祭司看到这几个字,看了看依偎在一起的秦叶星与纪亭,又望向下面的一众人,最终将目光定在暗帝身上。
现场鸦雀无声。大祭司转身,就要走下台。
“这次的天示,大祭司不与解惑吗?”右相突然开口询问。
大祭司站在祭台上,睥睨台下众人。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说完就径直走下祭台。
秦叶星因为失血过多,又被那强光重击,根本站不起来。
纪亭只好将秦叶星小心的抱在怀里,随着大祭司走下祭台。
待三人来到暗帝面前站定,“龙凤呈祥,天下祥和。那朕便挑个黄道吉日,迎娶秦姑娘入宫为后。”
秦叶星一听这话,气得一口血喷了出来。恶狠狠的看着暗帝,“你做梦。”说完,捂着心口又吐出一口血。
纪亭急了,忙扶住秦叶星,“星儿。”
大祭司仍旧面无表情,“星儿受了内伤,就留在宫中疗养吧。”
秦叶星擦了擦嘴角的血,冷冷一笑,“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说完,深深的看了眼纪亭,提了一口气便施展轻功不见踪影。
“外祖父,您太让孙儿失望了。”纪亭失落的说完,也施展轻功不见人影。
“大祭司,这......”
“丛林多阻隔,星儿并不知出去的路,会回来的。”
听大祭司如此说,暗帝才放心下来。
可大祭司并不知道,秦叶星的脑子是千锤百炼出来的,一点点线索,一点点记忆,足够她走出峡峰山。
“天选之人竟是凤凰之命,有点意思。”远在朝鲜都郡的荣祭祝也看到了天之异象,嘴角不由勾起,露出一丝志在必得的笑意。
“那丫头竟是凤凰之命。”正在参加宫宴的藏祭祝与明祭祝都突然感受到了天示。
而且藏祭祝还感受到,他给秦叶星的坠子出现裂痕,那就意味着,秦叶星的灵魂出现了裂痕。
藏祭祝看了眼参加宫宴的秦将军一家与谢将军府一家。他们在这其乐融融,哪还记得他们还有个秦叶星。
更是有些埋怨大祭司,难道不知抽离灵魂是多么痛苦,竟如此心狠的对待一个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