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教我们的也就是王城最优秀的巫师迟暮,他教我们法术,还有占卜,这才是我们最重要的课程。我流落江湖八年之久,懂很少,学的也慢。
刚开始他们都笑话我笨,可是后来就不笑了,或许在他们心里离人没有纯正的血统,天生就不可能修炼到足以保家卫国的法术。所以每一次他们学完回去了,我还要继续练习。
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要说有些事情真的就是上天注定的,比如说一个人的天赋还有性格。
所以从小到大我之所想,我之所谋,我之所为,皆成性格。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迟暮教给我的法术只要他给我演示一遍,我就能过目不忘,而且融会贯通衍生出更多的变式,当然除了我谁都不知道。
这不是神奇,而是事实,这确实有点儿匪夷所思。
当我的哥哥们试着用水变小动物形状的时候,我已经通过法术学会了御风,而且是凭空御风。我的确是天资秉异,有些东西我甚至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学会的,这种感觉就像时潜意识之中有的一种能力一样,这样我既兴奋又担心。
其实担心什么我也不知道,这只是一种隐隐的感觉。
记得一次我们兄弟在王城郊外集体围猎,当时我们乘马穿过荆棘丛生的灌木到了一个我们从没有来过的地方。我抬头,蔚蓝的天上飘着几朵白云。
温热的微风掠过一望无际的稻田带来一阵又一阵稻叶稻花香。
恬静的小河欢快的向着远方流淌。
我看见稻田中零星的点缀着几朵小花,颜色各异,风景如画,如入幻境。
我们几个纷纷下马,静静的看着漂亮的景色,流连忘返。
而就在这时突然风雨大作,狂风卷起尘土漫天飞舞,仿佛是要撕裂苍穹,豆大的雨点劈头盖脸的朝着我们打来,人喊马惊,乱作一团。
而就在这时候稻田里突然蹿出一只青色的猛虎。
它伸出利爪,一下子就把九王子凤扬扑倒在地。
我不知道当时哪儿来的灵感,随手当空一画,手中就多出了一张铁弓,我随手一抓,手中突然多出了一支羽箭。
我跨马挥鞭,张弓拉箭,弯弓射虎。
“嗖——”的一声,箭奔着它的额头,划开它的皮毛,刺穿它的心脏,从后背上冒了出来扎在它身后一颗青色的石头上,“轰”的一声,石头炸得粉碎。
而就在那一瞬间我学会了皇族自恃最高深的法术——无形化有形。
我仔细的摸着手中这张铁弓,镂空的花纹像极了父王那件最漂亮的战袍上的火凤凰,而且这张弓它轻盈如羽毛一样,我甚至感觉不到它任何的重量,而且刚才那一切就像是受过训练一样随手一挥一带而过。
我都不敢相信那时我射出的箭,因为我赤心还没有给我们教射箭,就在我迷茫的时候手中的那张弓化作白茫茫的一片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像她不曾来过一样。
后来我试过好几次,它再也没有出现过。
或许真的是天意,自从战火重燃,无论是黑隼氏还是凤凰氏所有的王要么血染黄沙,要么孤独一生。可是我丝毫无惧,因为我的身上烙上了火凤图腾,为王城尽忠这就是我的责任,身为皇族的责任,无可推委!
大战终于是在我十七岁那年爆发了,在我的记忆中,那伤,难忘。
兵火连绵,一眼不见边际,旌旗漫天是另一种的动人心魄。
天空昏黄而又昏黄,是一种空旷而有悠远的自由式,地面是另一种苍茫而又昏黄的广袤。
当时父王派五皇子洛,六公主月明,七皇子决,八皇子如壁跟着大皇子蒙带领三千勇者去驻守王城西侧的一个驿道,派九皇子凤扬,十公主剑心跟着二皇子云重带领三千甲士去驻守东面的驿道,派十一公主易柔,十二皇子天赐,十三公主千寻,十四王子木郎合同三皇子不羁,四公主匕舞也带着三千甲士去驻守北面的驿道。
王宫内侍在大殿读完我父王的政命之后看着我,所有的人都看着我。
一直以来我不喜欢别人的注意,尤其是这种充满着鄙夷的神情,当时我就在想,许是在他们眼里离人根本就不配为凤来古国尽忠,哪怕是流尽最后一滴血。
可是这一次我想错了,大错特错!
父王不仅信任我的能力,而且把最重要的南边交到了我一个人的手上。
他让我带着一百来个人去驻守王城南边的驿道,南边也就是跟黑隼氏交火的地方。
那一天我骑着一匹白色的战马,九皇子凤扬乘骑的是我父王的青龙。
青龙是我父王的座骑,曾载着我的父王上天入地,纵横四海。
出发之前我父王伸出已经消瘦下去的手指对着着天空对我们说,去吧,孩子们!我们凤凰氏的祖先在天上看着你们。
如果你们战死沙场,你们将会埋骨霞山,那是你们的荣耀,我作为你们的王会以你们为荣,因为对于我们的国家,这是你们身为皇子的责任!
如果你们胜利回来,作为你们的父亲我同样为你们感到骄傲与自豪。
你们有着我皇室最优良的血统,我相信你们一定能完成上天赋予你们的责任。
说到“血统”时,他看了一眼我。
我马上低下头去,我不知道自己在躲避着什么,或许是我天生自卑。
这一次父王能让我跟着哥哥姐姐们出征黑隼氏,而且把最重要的地方交给我,当时我想主要的原因就是上次我弯弓射虎拯救了他最喜欢的九王子凤扬的原因。反正当时我就是这样想的,真的!
那天凤扬把我弯弓射虎的事情告诉了我的父王还有王后未央,我看见我父王的手在微微颤抖,看见我之后把手抬起又重重的放到了他那镶有宝玉的宝座之上。
他看我的眼神中除了慈爱之外还有一种若有若无的光,就像是难以置信。也就是这个目光灼伤了我的自尊,我当然就想他并不是真心的喜欢我,真正的想要我建功立业,从而以我为骄傲。
可是毕竟我这一次跟哥哥姐姐平等,至少在我自己的心里那是一种平等。为了我自己内心的这个平等,我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九死都不后悔!
我回头的时候看着未央紧紧的搂着凤扬的脖子落了晶莹的泪水,酸酸的,很温馨。
而就在那一瞬间我是多么的希望我的母后就在我的身边。
可是注定我的母后已经不在了,不会再回来了。
我告诉了玉容这个消息。
去见她的时候她又在为我的父王祷告。
偌大的宫殿,她一个人弯下腰,微闭着眸子,嘴里默默诵读着她最为渴求的愿望。
她佝偻着脊背,以一种最为虔诚的姿态祈求上苍的眷顾,眷顾苍生,眷顾我的王朝,眷顾我的父王。
可当我告诉这个消息以后她沉默了。
“玉容,难道你不为我感到高兴吗?”
“高兴,王子,天注定你会一统天下,成为伟大的王”。
看着她有点儿言不由衷的面孔,我突然问,“玉容,你觉得我会被杀死吗?”
“怎么会!你会成为整个王城的希望,将来的王,怎么会死呢?而且你的母后会在天上看着你,看着你建功立业,看着你为整个凤来古国的所有臣民带来希望还有安定的生活”。
母后?我的?
她已经不在了。
如果她还在,无论她在哪儿,无论她是谁我都会不顾一切的扑到她的怀里,向她哭诉衷肠,她会轻轻抚弄我蓬乱的长发,替我擦干泪水,抚慰我内心的彷徨与不安。
她应该亲吻我已经满是忧伤的眉毛,然后凑到我的耳边用蚊虫一样轻柔的声音告诉我,离,你跟他们一样是平等的,你们都是王的儿子,你们身上流的是同样的血。
那一年我十七岁。
十七岁也就是十七年啊!
十七年是多少个日出加日落?
十七年是多少个漫漫长夜啊!
我忘情的思念着一份不应该被隔绝的骨肉亲情,每每想来都夜不能寐,汗湿背襟。
这么多年我一直喜欢做梦,因为只有在梦里我会看见一个半身的女人。
她的脸很白,长发披肩,是一种风一样的飘柔。
她总是穿一身雪一样白的裙子,然后站在宫殿走廊的尽头冲着我笑,慈爱的目光,水一样的温柔,那一刻我的心在流血,好痛。
一眼千年,当我走过去的时候她又在另一个走廊的尽头。
她就在前面,无论我多么的努力她始终在我前面,我就是追不上她,追不上!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我的母后,可是她那双慈爱的目光成为了我年少时光里面不忘的记忆。
我也曾问过玉容我的母后是不是尚在人间,还有她是不是也在想我,如果她活着是不是像我一样想她的想我?
是不是?会不会?
玉容轻拂着我的脸颊,目光深沉而又悠远,同样是我所不能理解的心伤。
离,你的母后已经死了,她是在你出生的第二天死的。
“她是怎么死的?”
那一次,我的两只眼睛就像是烧着了的两点火,跃跃上窜,而且逼视了玉容的内心。
我要知道事实,因为我已经长大了。
我有了自己的想法,对于不对我自己能判断,该怎么去做,我自己应该有这个权力。
我再也不是当年那一个傻傻的小孩子了,再也不是了。
“王子,你的母亲死了,她是为你而死的,你不要怪你的父王,他这一生都无做坏事!”
我的泪水已经迷了眼,泪水划过脸颊就像是梦里的吻,是一种痒痒得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