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饴一路跌跌撞撞地跑,想把那些议论都甩得远远的,她更怕被肖涔追上来。
红着眼睛不想回家被爸妈看到,姜饴去了小区附近的公园,坐在长椅上,微风缓缓吹着,她觉得自己哭累了,不知不觉睡着了。
醒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被人背着,试着挣扎了一下,对方的嗓音中带一丝愠怒:“别动。”
肖涔的额边有一滴汗流下来,姜饴闷闷地说:“我太重了,放我下来吧。”
肖涔回头看了一眼姜饴,没有理会她这句话。“下午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也不回家?我找了你两个小时”
身后传来另一个熟悉的声音:“是我们找了你两个小时,我店门都关了,这半天的损失徒弟你可得赔我。”
“邹老师?”姜饴回头,看到邹辰一背着肖涔的吉他,一只手拎着效果器。
“猪啊你,就那么睡在公园里,我们再晚一点找到你,说不定你就被别人扛走了,拐到山里按斤卖。”邹辰一的这个玩笑并不合时宜,但也不算刺耳。
肖涔只觉得自己背上的T恤“滴答”一声被浸湿了一小块,像是眼泪。
“先去琴行吧。”肖涔说。事情得问清楚,姜饴现在还是不要回家比较好。
邹辰一开了琴行的灯,就看到姜饴眼睛红红的,他仔细回想了一下,觉得好像是自己的锅。
于是他蹲下来语重心长地跟姜饴说:“小姜,邹老师刚刚不是那种意思啊,呃,你看,就算我睡在公园里也会被人捡走按斤卖的,毕竟我们师徒俩都貌美如花。我意思是,呃,按斤卖只是一种卖法,和几斤一点关系都没有”
姜饴突然被戳到了笑点,笑出了一个大鼻涕泡。
肖涔抽出一张湿巾,把姜饴脸上混合了灰尘的泪渍擦掉了,然后顺便擦掉了那个鼻涕泡。
“说说吧,怎么回事?”
姜饴不肯说话。
邹辰一对关心则乱的肖涔摇摇头,示意他无需再问了。
其实两个男孩大致也能猜出姜饴是被人羞辱了,也许是羞辱她的外形,再过分一点,也许还被“荡妇羞辱”了一番。
在这个圈子,这似乎是司空见惯的事,一些女孩争相挤在小有名气的乐手身边,似乎与他们发生一些关系,就能让她们的青春更流光溢彩似的。
这其中有多少爱情的成分没人知道,但虚荣是肯定的。
无疑,姜饴也被当成了这一类人。
也许在那些本身就想法污秽的人眼中,胖胖身材的姜饴甚至不配做一个年轻乐手的“玩物”。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小女孩,怎么能承受得住这些?
丝带儿琴行门口,肖涔面色阴沉地打了一个电话。“下午有哪些人来看了排练?”
“除了其他来试音的乐队和一些相熟的同学,好像还来了一群live house小酒吧的常客,打扮特杀马特那几个,有男有女…”杨漪北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仔细回想了一番。
“所以说吧台的小李应该认识他们吧?”
“没错啊…等等,你要干嘛啊?”
“嘟——嘟——”
杨漪北挂了电话一头雾水,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肖涔给人的压迫感直穿电磁波而来,八成是有人摊上事儿了。
晚上,姜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又爬起来开了灯,从衣柜和墙的缝隙里拖出一个全身镜。
自从长胖了之后,姜饴再也不照全身镜了,好像不照镜子就能忽视自己身材的事实。把睡衣撩起来,捏了捏肚子上的肉。
白天的那些闲言碎语像一个大钟摆,在她脑子里摇个不停。她蹲下来把脸埋在交错的双臂里。
过了十分钟,姜饴把头抬起来。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心中做了一个决定。
再也不想做不思进取的烂橘子了,也不想做一颗软弱的球,更不想做一个被人耻笑的大胖子!
“喜欢”这回事,可以静静地躺在她脑子里,也可以迸发出来转换为可视的变化。
和肖涔之前相隔的一切,她都要追平,直到能够挺胸抬头地站在他身边,让那些看不起她的人统统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