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突然安静下来，一阵微风从房门吹入。油灯的火苗像被人饶了咯吱窝一样笑得东倒西歪，人影也在墙上晃动不停。许攸又剧烈得咳嗽着。
许帧冷笑道：“这一拳舒服吗？”
许攸听后没有任何反应，而是随手拿起酒瓶，仰着脖子猛灌了一大口酒，待酒在嘴里咕咚咕咚的转了一圈后，又大口的吐在了地上。
吐完后，许攸慢慢的抬起头来，直直的盯着许帧，小眼珠不再乱转，而是精准的瞄着对方。
“清远，没有我派人去救你，你就死在天牢了。我真没有想到会有今天。”许攸缓慢、一字一句的说道。
“是吗？那为什么要杀了我呢？留着我报恩多好。”
“所以，咱们俩算两清了。我救了你一命，又害了你一命。公平，公道。谁也不能说什么。今后，你干什么和我、和太平教也没有什么关系了。小心，别再落在我的手上。”许攸又指了指房门，冷冷说道：“你可以走了。趁我现在还能忍着。”
许帧完全惊呆了，他预想到许攸会求饶之类，但是显然自己想多了。这一幕有点超现实，仿佛是一场黑色幽默。他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许攸语气冰冷，就像初冬降温的第一个夜晚。
“我是凯旋而归的将军，而你，只是一个丧家之犬。如你所言，明日我就派禁军过来剿了你......”
“那又怎么样？不过一等死将军，皇帝驾崩之时就是你离世之日。本来你还能回太平教，现在也回不去了。叛徒永远都是叛徒，你将被林教主追杀到天涯海角，像老鼠一样躲一辈子。”许攸冷冷笑道。
“真的吗？最后她还不是放了我，你猜她为什么放了我吗？你不会真的以为是为了几匹马吧。”许帧略带嘲讽的看着他说。
许帧的小眼睛又飞快的转动起来，他舔了舔嘴唇，身子向前探了探，就差竖起耳朵了。
“我对她说啊，刚才昏死过去时，我见到了死去的张宝教主......”
“不可能！”许攸冷笑着打断了他的话：“你这话还是去骗留香院的姑娘吧，林教主会相信你？”
“当然，否则我怎么会站在你的面前？我告诉她，张教主要她不要杀我，说许帧不是叛徒，许攸在借刀杀人呢。她很听张教主的话的。”许帧得意的笑道。
许攸突然瞠目结舌，他盯着许帧左看看，右看看，许久才强装大笑道：“你肯定是在骗我。林教主都说了她是因为马匹不足才放了你的。”
“你相信吗？”许帧直直地看着他说。
许攸有一点点动摇，但他迅速又冷静下来，回道:“我当然相信，你以为太平教像朝廷一样，没人说一句真话吗？你今晚来见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我可没耐心陪你编故事。”
许帧这才正容道：“雪蝉。”
“哦？”许帧略感意外：“你已经知道了？”
“不比你知道的少。”
“她竟然愿意告诉你，我以为她不会再相信人了。她是利用你的，许公子。许公子......真是一个遥远的记忆。不过不得不承认，这小姑娘长得太美了，美得就不像是这个世界应该有的东西。也难怪你愿意为她出头了。你今晚来，文姬才女知道吗？我和她父亲还是故交呢。”许攸自言自语，右手习惯性的拿起酒杯，一仰而尽才发现酒杯已经空空如也。他举起酒杯对着油灯看看里面还有多少。
“雪蝉的父亲也和你是至交呢。”
“当然，所以我要帮她父亲报仇，雪蝉必须帮我。”许攸小眼睛一转，看着他说：“等死的许公子，你想求我放过她？说说你的条件，这买卖也不是不能做。”
“我在五月前暗杀灵帝，你就当雪蝉已经在那次灭门惨案中死去了。”
许攸一愣，眯缝着眼睛，很快就回道：“最迟五月。”
“成交。”
说完许帧大踏步上前，姜戎举剑警示他不要靠近。但是许帧毫不理会，甚至可以说是视剑为无物。其实姜戎也不是真心想伤到他，所以情不自禁的收剑避让。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许帧又闪到了许攸的身前，趁他还在错愕中，一记沉重的勾拳打中了他的下巴。许攸本就瘦小，直接向后倒在地上。鲜血喷了一地。
直到这时，许帧才感到背部被利剑抵住了。姜戎说道：“离教主远点。”许帧不为所动。
许攸用右手撑着，勉强坐了起来。他剧烈的咳嗽着，喘息着。他冷冷的看着许帧，突然说道：“你走吧，记住你的承诺。”
“管好你的嘴巴。”许帧边说边慢慢后退，临走前还对姜戎笑道：“如果你想换份差事，随时可以找我。”
姜戎诧异的站在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