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是宋老师吗?您昨天在昭阳路救得学生因为刚刚胸腔内大出血去世了。麻烦您转告他的班主任一声。”医院的电话打了过来。
“好的,我知道了。”宋锦时垂敛了眼眸,似有些迷茫在那双黑色的眸子里。
宋锦时将医院的话告知了男孩的班主任,班主任之前将事情通知了家长,家长因在外地而未能赶过来。
如今班主任打电话过去,告知了孩子的死讯。家长放下手头的一切,匆匆赶去医院。
在将少年的遗体带回家后,又赶到了学校。
“也不知道他不自量力个什么劲儿。”
“非要逞英雄,如今命都没了。”
“要我说,他就是活该。”
“又不是不知道戎哥不好惹。”
“少说两句吧你。”
“怕什么,以戎哥的家世,那人的家长能怎么样……”
……
充满恶意的话从学生的口中,让人忍不住觉得遍体生寒。
“你们还是人吗?”男孩的父母哭诉着,踉跄着步子走进了校长办公室。
“我把孩子交给学校,我的孩子明明是救人,可这群学生不但无人感激还说我的孩子活该,这说的都是人话吗?还有杀我孩子的人就在学校,你们必须给我一个交代……”家长哭着控诉着学校。
“学生们不懂事,说错了话。至于杀你孩子的人,这事发生在校外,我们知道您很难过,可这确实责任不在我们。”校长温和的劝说着,脸上是公式化的表情。
明明看上去很温和有礼,可在这对父母的眼中就像是吃人的恶魔。
校园在人们眼中是青春美好的存在,可在这层美好掩盖之下也存在着看不到黑暗。
暴力,血腥本该与校园无关,可却真实的在校园发生。
只有当那些鲜活的性命的消逝,人们才会有一瞬的惊醒。
可一瞬过后,又被忘得一干二净。
多么可笑,多么……可悲。
一直强调着公平,一直强调着正义的地方,也存在着那么多不正义的行为,甚至这些行为被学校默许着。
残酷的现实在本该干净美好的校园中存在着,打击着那些干净清隽的少年少女们。
受害者有罪论充斥在旁观者的心里。
人心都是偏的。人们口中的道德仁善大多是在不涉及到自己的利益时,才可以如此风轻云淡的说出口。
换位思考,似乎从未有人做到过。
害死他们孩子的人也是学校的学生,刚刚走过这条长廊时,他们从学生的话语中听得清清楚楚。
“把那个叫戎哥的孩子叫出来,我们要他偿命。”平日温柔小意的母亲像个泼妇一样叫喊着,红了眼眶。
“他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别人家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随着她的话,眼泪不停的往下掉。
“两位别激动,先坐下。不知道您二老听了哪的谗言,杀人的根本不是那个叫戎哥的孩子。而且事情也并非二老听得那样。”校长安抚着他们的情绪,然后说出了他口中所谓的事情真相。
“事情是这样的,孙楠看上了班里的女生,想要威胁女孩做他女朋友,和他在一起,女孩不同意,想逃跑,被李勋看到了,李勋想要拉女孩离开,结果孙楠就开始打人,最后李勋防卫过当,不小心把人打伤,然后趁机带着女孩跑了……”
“放屁,我儿子我清楚,他根本不是这样的人!”没怎么读过书的父亲气的站起来骂人。
“你胡说八道。”母亲也在一旁哭诉着。
“事就是这么个事,您二老不信也没办法,要不我把那个女生叫来,实在不行就打官司。到时候法律自然会告诉我们真相是什么。”校长笑着饮了一口茶。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
“请进。”校长有些疑惑是谁此刻过来,不过还是让他进来了。
宋锦时带着一个穿着校服的少女走了进来,那个少女正是刚刚校长谈论的女孩。
“姑娘,我求求你了,你说实话,我的儿子可是为了救你才死的啊?”母亲泪眼婆娑的跪在地上,牵起女孩的手。
“实话实说,别怕。”说完,校长又漫不经心的喝起了茶。
“我……”女孩的脸色有些惨白。
“实话实说就好,老师在这里。”宋锦时牵起女孩的手,女孩看了她一眼。
沉寂了一会儿,终于再次出声:“是孙楠救得我,有人想要强奸我。”
说完,女孩蹲下,抱头哭了起来。
她实在怕极了,如果没有男孩就她,她那天会是怎样一个结局。
可听到男孩死了,她更怕了,郭寂戎家里有权有势,碾死她跟碾死蚂蚁一样,她怎么会不怕。
他们还提前来威胁她,让她按照他们所谓的事实说话,否则就让她在这座城市混不下去。
她怕极了,她知道她应该知恩图报,可跟命比起来,还是她的命更重要。
幸好宋老师找到了她。
其实如果只是宋锦时的话,她也不会改变什么,可当宋锦时带着陆如初和杜越秋过来的时候,她就知道她不会有事了。
她这辈子都忘不了宋锦时当时对她说的话了,她说:“我给你清清白白做人的勇气,希望你以后能够无愧于心。”
所以在不危及她的生命安全时,她愿意将真相公之于众,还那个男孩一个清白。
她讨厌死了这个黑暗的世道,可她太过于弱小了,她什么都改变不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校长被女孩临时反供气的不轻。
“校长何必揪着一个孩子不放。”宋锦时将女孩挡在身后。
“宋锦时,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是想和整个郭家为敌吗?”已经撕破脸皮了,校长也不怕将这话放到台面上了。
“是又如何?”她朱唇轻启,温柔不带一丝威力的话出口。
“你……”后面的几个字还没出口,校长就被她冷漠的眼神吓得说不出话来。
“谢谢,谢谢你们。”孙楠的父母一直像她们表达着感谢。
女孩望着他们鬓边的白发突然鼻子一酸,眼泪流了出来。
“对不起,是我该谢谢你们。”女孩像他们跪了下去。
是她欠了他们啊,他们的儿子为了救她而死,而她连为他作证的勇气都没有。
母亲的嘴上下翻动了一下,却还是没有说出口。
知道不应该把这一份错怪罪到女孩身上,可她也无法做到释怀。
毕竟,她的儿子是救女孩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