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喊他的名字，而低低唤了那一声，“师父……”
苏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垂着眼睑，所以她看不到顾清寒听见她的那声呼唤时，眼皮轻轻颤动了一下。
“我是在十七岁那年遇见的你，到现在，已经十三年了。那时候我不相信我会那么那么地喜欢一个人，可是那会遇见你，甚至不知道你的好坏，我却想过不顾一切地去找你。”苏梨说着，忽然抬眸，她将打颤的掌心握紧：“但是现在我来了，我还是为了你不顾一切地来了，顾清寒，你愿意接受我的爱吗？”
顾清寒没有回答，他不知是睡着了还是不想回答，从始至终只是安静地躺在床上，没有一点动作。
苏梨在心里叹了口气，她轻轻踱步过去，靠近床头，仔细端详着他的脸。
他跟五年前似乎没什么变化，只是皮肤变得粗糙了许多，眼角还有细小的脂肪粒，但他的脸整体还是很干净整洁，没有胡茬，没有痕印。
以前苏梨最记得的是顾清寒的那双眼，暗黑幽深，清冷剔透，而今他的眼在她身上，用惯了他的眼，于是她的情绪也变得越来越让人难以察觉。
她以前一直觉得顾清寒最好看的是一双眼和一双手，可如今看来，她却发觉他的五官其实远比常人还要好看。
不同于杜祁衍那种天生的俊美，顾清寒的五官其实很精致，不管哪一样拆分来看都很好看。
但是苏梨却注意到了一个事，就是顾清寒的唇，薄而无色。
以前不知听谁说的，说嘴唇越薄的男人越是薄情。
顾清寒的唇可以说薄到了一定境界，仅有两毫米的程度。
但相反的是，这个男人一点也不薄情啊，他对她的情可以说深过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
可是哪怕到现在，她明明站在他面前了，这个人还是那么残忍，甚至当她不存在一般。
相别五年，对比他之前为自己做的所有一切，她不相信他对自己没有一点感情了。
是以，她蹲在床沿，将脑袋轻轻靠在他的胸膛上，感受着他的心跳声。
一声一声地，牵引着她的所有勇气。
“来这之前，我签了离婚协议书……”
她话没说完，顾清寒却忽然睁开眼，他明明摘除了眼球，那是一双空荡荡的眼窝，可苏梨却仿佛看到了多年前她曾发了疯般想带他越狱那会，他也是用那样犀利的目光盯着她，害她心里忐忑而紧张。
就像那会一样，他的声音也是冰冷极了：“苏梨，你疯了吗？”
同样的语气，同样的字眼。
那一次，她撕心裂肺地回应，这一次，她却十分平静。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像以前那样，我没疯。”
似乎想到了那次的事，顾清寒的怒意渐渐消了下来，他终于缓缓伸出手，主动碰触了这个叫苏梨的女孩子。
是的，不管是现在还是从前，对顾清寒来说，苏梨仍是那个当初他在《江湖》收为徒弟的小女孩，是他下定决心去保护，愿意付出一切的女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