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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过往

墓宫里,我被叶未花一把击飞。摔落在地的痛感让我更加清楚的知道这不是一个梦。

“所以呢,我能做什么?我又能做什么?!”林恩将我扶了起来,看着面前眼中流露失望的叶未花我不禁自嘲一笑。

“我能帮你变回之前的金蝉!虽然时间只有一个时辰...”叶未花说道“不过还得等菩提回来。”

“变回金蝉子?怎么变?”我看向叶未花“照你们说的,我变成了他又能怎样?”

“把我剩下的法力全部灌输到你身上,再由菩提以我的血画阵,唤醒你的大道记忆。”叶未花转过头去,冷淡道。

“那花姐你不是...”坐在石台上的敖烈苦笑着看向叶未花。

“哼,我又不会消亡,只是沉睡而已!”叶未花冷笑一声,语气中又带有一丝叹息?

“你们认真的?”林恩将我扶到佳音姐身旁坐下“那我能做什么吗?”

“你就好好呆着吧,等菩提回来安置你!”叶未花瞥了一眼林恩,便不再看他。“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给我们时间啊!那么多年都过去了,不会在乎多等这一刻的吧。”

只是下一刻,叶未花担心的事情就发生了。我们面前的景象一花,等到清晰时我们已经不在宫殿之中了。

四周看了看,我们正站在一处石阶前。石阶数量不多,十八阶而已。石阶之上是一棵极其粗大的树,近乎占了整个石台的一半。粗壮的枝桠上没有一片叶子,悬挂着一个个蚕蛹般的东西。这些蚕蛹每个都有成人大小,有的甚至有两个成人高。树下有一张床榻,而此刻那榻上侧卧着一个人!

“咳,你们好啊!”长久的寂静之后,榻上的人似乎有些尴尬,轻咳一声后竟是这样开口“上来吧,站在下面很好玩吗?”

叶未花是率先走上石阶的那一个,紧随其后的是那白龙化作的男子。

“上去吗?”我看向林恩。

“我好怕啊!怎么办,我们会死吗?!”黄佳音紧紧拉着林恩,眼神中满是慌乱。

“上去吧,也没有退路了!”我顺着林恩的视线四下看了看,确实,除了我们所在的地方都是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甚至几步路之外都看不见有什么,仿佛我们正处于一个漂浮着的虚空之台。

“走吧!没事的,就算是死,能和你一起死在这里好像也没有那么坏。”林恩看着黄佳音缓缓说道。

“那好吧。”我深吸一口气,慢慢挪动了步子。我很信赖林恩,因为他每逢大事那种气质。就像以前,我们曾经遇见过几次酒后寻衅之类的事,每次都是他摆平的。

慢慢走上石台,每一次抬腿我都好像能听见自己的心跳鼓动声。走到叶未花边上,我终于将那人的样子看清。那是一个长相极其俊美的男子,若不是眉心处还有一滴血印,给人的感觉瞬间变成了十分妖邪。没有头发,穿着一袭黑色的袈裟?整个人的感觉就是十分怪异!可他的笑又有着一丝温和阳光,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怎么样我这个样子还好吧?!嗯?哈哈!”那个人从单手撑头的侧卧改成了盘膝而坐。

“呵,你难道就没有一副自己的样子吗?!”听得出来,叶未花的语气中满是不屑。

“别这样说嘛!你也知道的,我们魔生来无相,可偏又生来恶相。所谓相貌,不都源于念起之人嘛!”那个人指了指自己的脸笑道“你觉得呢?!”

“我?!”我发现那个人突然就将目光转向了我。

“嗯!怎样,有无佛韵?!哈哈!”那个人突然一改轻佻样子,双手于胸前合十。整个人的气势突然一变,连声音都变得极其中正醇和。可是,有一样东西破坏了这种感觉。那就是他眉心的血滴印记!

“我怎么觉得,他和你长得有点像啊!”黄佳银扯了扯我的袖子在我耳边轻轻说道。

听她这么说,我猛地一惊!回过头看向那个人,确实有点像,我说见到他的那份熟悉感从何而来呢!

“欸,小家伙啊!你这么说就不太对了哦!这本来就是他的样子嘛!”那个人又变回了之前的随意模样“嗯,忘了跟你仨自我介绍一下。”

“我叫念,思念的念。”自称为念的男子笑道。

“呵,魔物也会取名字嘛?”叶未花冷笑道。

“当然,每个魔在生来就会有自己的名字。痴心,贪诡,嗔恨...各种各样。别那么无知嘛,小花花,好歹你也算半个魔是吧!让别人知道了多掉面子呀!”自称为念的他好似不会生气般,总是那副随意的样子。

“好啦,招呼也打完了,该办正事了。”念正要起身,可是又坐了回去“啧,还得等他吗?烦死了!”

本来随着念的起身,我感觉这片空间都瞬间压抑了不少。可他突然坐回去的动作又使压迫感顿时消失。他坐回去之后也不说话,气氛就突然尴尬了起来。我们也就这么看着他,看样子两方都是不打算动了。

“要不你们问我些问题吧?反正我们都要等菩提回来不是,嗯,小猴子也还有用!...”念突然开口说道。停顿了片刻又一拂袖,在我们面前变出来了两张齐膝小桌“坐下说吧!”

“两张?”叶未花看了一眼凭空幻化出的两张桌子不由皱眉。

“可不就两张吗?!你算一个,还有这家伙暂且算一个!”念抬起手指点了点叶未花,随后又点了点我。

“坐吧,看什么看!”看见我投来疑问的目光,叶未花好似赌气一般大大咧咧的就坐在了桌旁的蒲团上。

“我就想知道现在是怎样一种情况?”我跟在叶未花之后坐了下去,可发现她并没有开口的意思。

“现在?!”念右手撑着头,好似思考了一会“咳,听好了哈!”

“现在啊,就是小花还有菩提指望着破坏我的好事,当这个世界的救世主。其实无非是多苟延残喘一段时间啦!嗯,当然了,你也算半个坏事儿的人!其实多大的事儿嘛!”念好像越说越激动,半点没有给我们插嘴的机会。

“这世界本来就是要毁灭的,世道又如此令人失望。以前是,现在更是。为什么不早点结束它呢?神也好,魔也罢,还是什么仙佛妖鬼之类的全部清洗一遍。终结之后孕育新生。我要重塑整个世界!”念说到最后,发丝飘舞,整个人,不对,整个魔显得极其慷慨激昂......

“唉。”一声叹息突然传出,本来散漫态度的念一瞬间如临大敌。

我身上开始不断向外飘出金黄色的光点,这些光点在我们桌前不远处慢慢的凝聚,最终变成了一个年轻和尚的淡淡虚影。

“金蝉!”

“金蝉!”

两道声音喊出的虽是同一个名字,可其中的感情却是万万不同。一个满含追忆与柔情,另一个则充斥忌讳与恨意。

那是很久之前的故事了......

当时的天下还没有钢铁森林,也没有铁鸟横空...当时的天下,是四种人的天下:武夫的江湖、读书人的朝堂、仙人的山上、普通人的家。

只可惜不是每个人都知道,或者知道也不愿意去做那种尊重的事。读书人笔下杀人,武夫拳头杀人,仙人道法杀人,最终受苦的还是普通人。可最可恶的就在于,普通人以恶语歹心杀人,杀的还是普通人。

三教九流,诸子百家各自以自己的方法去补救这个灵气消散的天下。可是越来越多人失望了。好人不一定好,坏人也不一定坏。可是终究回头看,那些好人总归是吃亏的,甚至连命都搭上了,恶人反倒活得逍遥自在。于是越来越么没有人愿意做好人,或者说只做自己的好人。

有人啊,很失望。恶念滋生的不知不觉。而且这恶念还不是一个单纯的成长,它时刻吸收着天下的恶念:失望,对世道对人性的失望。这种恶念的成长甚至比其他贪嗔痴爱憎恨等等恶念都要成长的快。

它要重塑这个世界,可是产生它的人的身体太强大了,它无法控制。于是经历漫长的时间,它成功在外界逃出一丝意念,而且还误打误撞的进入了一个即将脱离此方世界的人身体里。

谋划开始了,它要先将自己的主体解救,那就要打碎他的无垢金身!可是意外出现了,他的无垢金身太完美了,哪怕道心近乎崩溃也只是产生了一丝裂纹,还被那人迅速修补。那就只有借助轮回的力量将之磨灭碾碎!

它要重塑世界,所以它积攒着力量,所以它毫不留情的吞噬一切生命的能量,又借着世界树的庞大根系不断渗透世界。它成功的计算着这一切,一边冷漠的注视着这个世界。

太令人失望了,真的是越来越令人失望。武人、神仙、普通人都越来越少,读书人多了。可惜这些都不是真正的读书人。万千年的岁月中,它看着这世间的肮脏污秽越来越多。不是没有偶尔出现一些真正的读书人、好人,可这些让它觉得这个世界欠了这些人太多。

仙人视凡人如蝼蚁,凡人中又有一阶一阶的蝼蚁。仙魔佛妖人,我视你们如蝼蚁则何如?

可是,他不同意。此时的他不似金身佛陀,更像一个迂腐的读书人。也即是它眼中被世人亏欠的那种人。一如上次无意间记住的那个读书人,那个读书人好像叫做“齐静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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