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他说的，是真的吗？”密室中，严午望在桌上摁灭了自己手里的的香烟，打破了二人间漫长的沉默。“陆波的性子我自认了解，他不会说谎的，问题只在于，他从那里面得到的消息本身目前我们无法确定是真是假。”许文华微微皱眉，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如果是真的，那我们这些人之前的种种想法，简直就是个笑话。”惯来不动声色的严午望难得的叹了口气，神色间带着些许复杂的说道，“你觉得这会是真的吗，在我们之前曾有那么多的文明毁灭在了这场灾难中……”
“我不知道，我无法给出答案，我们目前所能够知道的东西太少了，不管是这场灾难爆发的原因还是过去是否真的存在这样的事情，对我们而言都是无法确认的‘未知’。”
许文华有些疲惫的用手轻轻揉着自己皱起的眉头，“但是有一点，无论是那扇出现于空中的门的存在，还是陆波从门后世界里所看见的所知道的东西，又或者是他从中带出的凭我们现在科技根本无法打造出的超级冷兵器，这一切的一切都显示出门后的存在是我们无法理解的。
而按照陆波带回的消息来看，门后的存在只是那个所谓的武之文明冰山一角，换言之，这个让我们用以管窥豹的方式都能察觉出强大的文明，如果真的是毁灭在了这场灾难中，那我们呢？”
严午望再次沉默了，他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尽管答案其实很简单。
“你也明白，挡不住的。”许文华面容上带着难掩的疲惫，微微合目，撑在桌子上的双手轻轻揉了揉自己的满是皱纹的面庞，声音中莫名透着些许悲哀。
严午望不知何时嘴上又叼起了一根香烟，却没有点燃，只是紧紧的咬着，过了很久，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了一句话：“那难道我们要束手就擒么……”
“当然不能！”许文华的回答斩钉截铁，没有留下分毫余地：“我们绝不能放弃，因为放弃代价是所有人的生命。说句实在话，午望，我们都这么大把岁数了，说句不好听的，我们也差不多活够了，就算现在死了也没什么可遗憾的了。可那些还年轻的人呢，想想你的仅剩的独孙，你会愿意他陪你这个糟老头子一起死吗？
你知道的我一生无后，可我一直很喜欢孩子，因为孩子象征着的是生命的希望和未来，我们这些老头可以随便闭上眼睛撒手不管，可他们怎么办，人类的未来怎么办？”
“所以我们选的路只有一条，拼死战斗下去，对么？”严午望忽然笑了起来，虽是问句却极其肯定。
“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选择？”许文华的反问让他脸上的笑容更甚几分，他轻轻点点头，笑着回答道：“是的，我们没有别的选择，许文华，很高兴在现在，这个我们当初从一个班分开的几十年之后，你我终于又站在了同一方。”
“我很荣幸，也更庆幸。”许文华紧紧握住了他伸出的手，时隔数十年，他们再一次成为了朋友，只希望这一次，能走到永久。
“我们这边倒是好说，那两个呢，”过了一阵，显得有些激动的二人渐渐冷静下来，严午望微微皱了皱眉头，“不管是惯来极度圆滑的唐习锋还是向来以政府管理人员自居的宋伟清恐怕都……”
许文华也忍不住有些头疼，唐习锋、宋伟清二人与严午望不同，严午望之前与自己的不和主要是他思想上的激进好战，一直和自己理念不回导致的，而他们二人却是实实在在的野心勃勃，宋伟清相较之下稍微简单些，毕竟目前收拢的公安系统的力量还是较弱的，但那个惯来滑不溜手却又暗中收拢了不少军队势力的家伙，可就没那么好对付了，尤其是现在他们两个还联手在了一起，就更让人头疼了。
“和他们谈吧，实在不行，也可以把我们所知道的情况告诉他们。”过了一阵，许文华带着些许疲惫的叹了口气，手指轻轻揉着自己的眉心。
“你觉得可能吗？”严午望平静的摇头，话语中带着几分嘲讽：“宋伟清还好说，可你觉得，唐习锋这种对一切永远都持怀疑态度的人，会相信吗？或者说，你觉得以他的性格来说，其第一反应难道不是认为我们两个做局想框他么？
要知道，这件事情所包含的内容太过惊人，甚至连我们自己目前都还不能百分之百确定，他又怎么可能会信，你的观点未免有些过于理想化了。老许，我知道你可能很难接受，但我还是要告诉你一句，现在我们要做的事情太重要了，所以我们必须要足够强硬，乱世必须用重典，把你那套鸽派的怀柔想法扔掉吧，趁着你还没有被它害死。”
许文华顿时沉默了，他也只能选择沉默，严午望同样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等着他的决定。
“好。”许文华有些艰难的点点头，面上不自觉的浮现出了一抹苦笑，正如之前他和研究室中老者所说的那样，他已经有了决意，然而真到了要下手的时候，真的要做出那个选择，真的要自己亲手送他们上路的话，他又如何忍心，如何做的出来呢？
“我这辈子最大的弱点，就是这个优柔寡断啊。”许文华也感觉到了自己难掩的犹疑，唯有苦笑，唯有无奈。“算了，真的要逼你这么快就改变也不现实，”严午望叹了口气，摇摇头，拍拍他的肩膀：“以后，这些黑暗中狠辣的事，就交给我来处理吧。”
“可这一次我们到底怎么办？”许文华点点头，却又有些迟疑的问道：“如果真的强行动手的话，以他们手中的实力，恐怕我们也会有很大的损失，目前我们能够据守一方已经算是好运了，如果我们的实力再做损失……”
“长痛不如短痛就，而且我们也未必要和他们硬碰硬。”严午望的眼中闪过一抹冷厉，许文华一惊：“你是想……”“非常之时，行非常手段。”严午望站起身来，并未否认，只是轻声说道。许文华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轻轻点了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