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临二十七年,初春。
春寒料峭,今年的冬天似乎特别长,已近三月,鹅毛般大雪仍飘飘扬扬地洒落着,使得整个临都覆盖在一片洁白之下。而临都皇宫中各个宫殿上的白雪在昏黄的宫灯下更显得晶莹剔透。
洁净透明的世界跟某处的阴谋显得格格不入,却又融合的恰到好处。
“准备好了吗?娘娘说这次不是他死就是我们亡。”一个尖细的声音压低了说道。
“放心吧,我们已经准备了这么久,而且我刚刚看了,如今那整个宫的人都已经睡熟了,即使再大的动静也不会醒的。”另一道阴冷狠戾的声音满含笃定。
“那就好,那我们什么时候行动?”
“马上。”
一炷香后,东宫尖叫声响彻云霄。
“失火了!快点救火!”
“快去禀告皇上,太子还没出来呢。”
“火势太大根本进不去啊!”
洋洋洒洒的大雪与冲天大火交相呼应,使得整个东临皇宫上空显现出一幅诡异的画面。
当大火外围众丫鬟跟奴仆试图冲进火场时,一道撕心裂肺的哭声远远传入众人耳中:“泽儿,我的泽儿!皇上,快让人救救他,他才九岁啊!”
“皇后你先别急,朕马上让人救泽儿。”阳刚的男声同样带着焦急地安慰着已经软在他怀里的皇后。
良久,炽热的火焰终于熄灭在了茫茫大雪之下,众人皆安静地站在东宫外面的空地上,北风吹过人的脸颊,刮得皮肤生疼。
“禀告皇上,娘娘,太子,太子没了。”太监颤抖着声音禀告道。
想着那粉雕玉琢,善心可爱的小太子,众人心中的愧意渐增。
“泽儿……”皇后那绝美的脸上布满哀戚,她讷讷地注视着已经成为废墟的东宫,终于带着一丝凄凉陷入黑暗。
“皇后……”皇上脸上的痛意清晰可见。
皇帝轻柔地揽着已经晕过去的皇后,目光穿过层层莹白大雪,往一处华丽宫殿望去,眼中的恨意如比刚刚燃烧的火焰更甚。
良久,他终于收拾面上神情,厉声喝道:“来人,让东宫所有人都给朕的泽儿陪葬!”
是夜,月朗星稀,皎洁的月光散落在院子那棵香椿树上,泛着柔和的光茫,而草丛里叫了一夏天的不知名虫子早已销声匿迹。
已近深秋,这本来就贫乏的小院越显得荒凉,这巴掌见方的小院里只有一间破落的小屋,微凉的秋风吹得窗户上的纸嗤嗤作响。
‘咳咳……咳咳’,此刻,屋内断断续续传出咳嗽声,低沉沙哑的咳嗽声夹杂着风吹响窗户纸的声音在这寂静的秋夜显得格外渗人。
月亮已渐渐往西移动,屋内的咳嗽声仍不知疲倦地继续着,足以让人以为这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本来就是这破罗小院的应该有的景致。
当东方已露出鱼肚白,这吵闹了一整夜的小院终于恢复了平静,屋内的人似乎沉睡了过去。
“小贱人,还在装死,快起来,厨房已经没有水了,还不快去挑水。”刚寂静了的小院被一阵尖细傲娇的女声划破。
只见一个十五六岁长相甜美,衣着华丽的娇小少女带着一群奴仆边叫着边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
“嘭。”本来就摇摇欲坠的门被少女一脚踢得终于寿终正寝,一群人随着少女一步冲进小屋内,少女见床上的人仍旧毫无所觉地沉睡着,本来就愤怒的心情更是火上浇油,她一个快步来到床边,扬起细嫩小手就往床上睡的人扇去。
“啪。”
“唔。”终于,床上的人动了动,她费力地睁开眼,见面前的是母亲最爱的小女儿,她立刻双手撑着床想要起来,但试了几次终于还是跌回了床上。
“三妹妹,我,我今天不舒服,能不能过一会儿再起来。”由于长时间的咳嗽,床上少女的声音沙哑的如老妪。
“哼,别叫我妹妹,你只不过是贱人生的贱种,根本不配叫我妹妹,你就装死吧,看我不去告诉母亲。”傲娇的少女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床上仍旧挣扎着想起来的少女,不屑地说道。
“咳咳,不是的,前天挑水的时候我被人从背后推进了水里,上来后就得了风寒,咳……现在我的头很疼,根本提不动木桶,三妹——不,三小姐,我能不能明天再开始挑水啊?”少女一着急便忍不住咳嗽。
“真是晦气,谁看见你被人推河里了?怕是你不想起来干活故意的吧。”床边少女拿着帕子捂住鼻子,嫌弃地看向床上脸色蜡黄的少女。
“不是的……”
“本小姐不管,限你一炷香时间,要是还不起来的话,我就去告诉母亲,哼。小翠,你在这里看着她,若是到时她还没起来就告诉我。”少女指着身边一个丫鬟模样的稍大一点的少女说道,说完后便捂着鼻子往外走。
“是,小姐,奴婢一定会‘好好看着’她起床的。”被点到名的小翠重重咬了‘好好看着’四个字。都是这个病痨子害的自己得在这间满是病气的破屋子里待那么久,看她等会儿怎么好好看着她。
少女领着一群人如来时一样一阵风地离开,带走了一室上等胭脂水粉香味,而留在屋内的小翠用手捂着鼻子往床边走,小姐的刁蛮整个右相府无人不知,下人们只要稍微有一点错就会被狠狠惩罚,她可不希望一个不受宠的庶女让自己被小姐惩罚,而且小姐临走时给自己的那个眼神明明是让自己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偷懒的不是小姐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