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不少人都很是诧异。
语兮偏头看了看祈轩，视线相对，随即了然地移开。远处的皇后没什么神色变化，惠妃则有种尽在掌控的意味。
明澈微微皱了皱眉，明霍和明澄则一脸的玩味，旁侧的白怡也是一副看戏的表情。向来爱参与的明棣反倒没什么动静，白浅更是安静地举杯抿茶。
看样子，只有那些小姐们是最为意外的。
长久培养的涵养让她们很快镇定下来。思绪牵动，语兮眼眸一滑，果然有一位小姐，听得这番话依旧挂着那一如往常的笑。眸子稍稍眯起，正是与白怡惠妃说话的那个。
祈轩侧眸一扫，案下的手拍了拍语兮的手背，起身拱手道，“陛下的想法甚有新意，如此之举，倒也能瞧瞧我卫朝女子的别样风采。”
明黄色的人影微微侧目，哈哈一笑，“轩儿说的不错。”摆手示意祈轩坐下，皇帝再度开口，“诸位也不必惊慌，纵使结果不佳，也是情有可原。朝中多以文著，你们随意尝试便好。”
语兮微微垂眸，声音压低，“不会太为难了其他小姐吗？”
“只要想出头的人出了头，这场游戏也就到此为止了。何况所用箭矢质轻羽顺，达到射程是很容易的事，即便没有经验，也是无需担心的。”祈轩说罢微微侧首看了眼钟鸣，钟鸣垂首转身下去准备，心下却不由轻叹。
语兮没有再多问，抬眸看了眼白浅，视线滑到白怡身上，微微一笑，两人率先出席福礼。白浅随之跟上，伴着更多衣袂摩擦的声响，终究归于齐齐的一句，“臣妾（女）尽力为之，愿博陛下一笑。”
五位小姐让了语兮和白怡白浅先行，语兮则让了白怡，白浅依照规矩与语兮同行。
八道身影顺着台阶下了观礼台，按照安排好的顺序依次步入。很快便有侍从呈上了看起来一模一样的弓弦，箭筒各有颜色区别，果然不像是临时准备。
语兮倒也没有考虑这步提前的安排，抬手正欲试试弦劲，转眸就见祈轩和明霍也走了过来。瞥了眼依然台上高坐的明棣，语兮微微一笑，顺从地将手放到男人朝自己伸出的掌上。
“中间名次如何？”语兮回眸看了看其他人，口中轻声问道。
祁轩顺势将语兮拉得更近，确定她果然只是在独处的时候才会因为意识而显得不太自然，心下微叹，嘴角却是弯了弯，“上靶很容易，不如前三甲？”说着伸掌摊开手心里的两枚扳指，“这个带上，可不要再磨伤了。”
语兮转眸去看，是两枚红白玉的扳指，一看就知是极好的玉。转首看向祁轩，“什么时候备好的？不是说很轻松吗？”
黑眸微微一闪，“对你来说很轻松，但我可不想再看到你因此受伤了。”祈轩边说边给语兮戴上，“这么不愿意给我个表现的机会吗？”
语兮斜眸看向祁轩，微微眯了眯眸，随即扬了扬手上的扳指，“那就笑纳了。”
话音刚落，身后已有侍从来请语兮过去。语兮回眸朝那侍从笑了笑，转而复又看了眼祁轩，这才随那侍从回到她的位置上去。
明霍随意地嘱咐了白怡两句，见语兮过来站位，凤眸扫了一眼，已是与祈轩一前一后回到了观礼台上。
很快，众人相继拾起托盘上准备给自己的雕花木弓。
语兮本不想太过认真，但当木弓真的握在手心的一瞬，眉间已是微微蹙起。这弓，怎么有些偏重？视线悄悄扫过右手边的大部分人，似乎并没有如何为难的样子。耳边忽听一声张弓的闷响，语兮心下一叹，已是明白其中缘由。
抬眸看着那不过三丈远的靶子，语兮垂手尝试了两次，这才终是慢悠悠地开始了张弓搭箭。箭矢自扳指上摩擦向后，弓弦隔着扳指渐渐张开。忽然有些庆幸男人这次特意的提前准备，否则这双还未磨出厚茧的手一定会承受不住。
离弦之箭，准确地没入了草靶之内。语兮抬眸确认了力度，随手抽出第二支箭，搭弓张弦调整角度一气呵成。本没什么好胜的心，就因为这刻意的针对变得认真起来。
观礼台上的黑眸主人轻轻一叹，若她执意如此，只怕又得吩咐钟鸣准备伤药了。只不过......
察觉出语兮水平的当然不止祁轩。明霍瞥了眼对面的男人，收回眸光的同时却见语兮的这一箭临近脱靶，猛然意识到什么，再转首便是那人扬起的笑。
语兮没有强迫自己箭箭都高水准发挥。所有人的靶子都在一条直线上，不必特意观察，就能知晓其他人的情况。语兮只用了三箭，就调整出了最好的状态。那么估算一下最后的结果，可以放弃的箭数也就十分清晰了。
十支箭，不及一刻钟就已全部射完。但也仅仅是这十支箭的一部分，就让没有准备的语兮消耗了不少体力。
语兮阶段性的投入，并没有影响大体的局面。整体来说，既保证了前三甲的位置，又很好地压制住了白怡。而让她意外的，除却与白怡交好的那位小姐获得了优胜，排在自己前面的居然是杜清。并不是说不看好她，只是有种意外捡到宝的微妙感觉。
语兮不确定顺应惠妃意思的皇帝是否早就料想到了应该的结果？但眼下的变化却也并没有让他多加关注。或许在他而言，他只是给了自己最喜爱的儿子的母亲一个任性的机会。而惠妃的不回避，想必也是皇帝默许的。
明霍，的确是皇帝最心仪的继承人。
......
谢过恩，领完赏，语兮便抽空褪了手上的扳指交给怜儿。回到祁轩身边的席位坐下，眼眸扫了眼杜清，见她安然品茶，便没有再去多的关注。
皇帝正同明澄说着话，祈轩目不斜视的看着挂着淡笑收回目光的明澈，轻轻开口，“你的弓有问题？”
语兮微微侧目，手上茶盏掩盖，“算是吧，不过也没多大影响。”
祈轩端了茶杯微抿，语气有些不太相信，“三箭是很快，不过真若如你所说，我觉得以你的能力，应该一箭就能解决。”
语兮闭上眼轻轻摇头，“不觉得太抬举我了吗？”
“别忘了你的师傅是谁？”祁轩放下茶盏，案下的手轻轻拉住语兮。
语兮原想挣脱，但想了想，到底没有。
男人似乎本也没打算仔细检查，不过片刻就放开了语兮的手，口气淡淡，“还觉得是她吗？”
语兮没有否认，末了，轻轻开口，像是叹息，“嫉妒的力量当真不可忽视。”
祁轩稍稍侧目，转而调侃，“那你是因为嫉妒还是什么？”
语兮闻言偏头，似乎认真想了想，但却是玩笑般的开口，“我觉得我本来就足够强大。”
祈轩看着语兮的笑颜，突然就很认同这句话。若她跟寻常女子一样，缺乏这般心智，不过一副皮相惑人，或许自己也不会为她动了情。
“阳光正好，万物正灵。今日午膳的野味，不知谁有兴趣猎得一二？”似乎心情大好，皇帝的声音顿时插进了两人的对话。语兮抬眸看去，明黄衣衫下的那人正欲起身。
不愿服老的皇帝执意要参与其中，众人不敢反驳，领命在一旁候着，只等皇帝更衣后一同出发。
女眷们自是不必跟随，当下得了旨意，四散开去。语兮并不急于回帐，便陪着祁轩到了马前。随意聊了聊往日狩猎的趣事，那方才还无甚动静的大帐总算被掀了开来。
语兮抚了抚黑风的鬃毛，正欲离去，就听祈轩突然问道，“有什么想吃的野味吗？”
语兮抬眸稍有不解，但一瞬便已想通，“当然是没吃过的最好。”
祈轩伸手拨过语兮的发，扬眉笑了笑，“到时候可别嫌弃太多了吃不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