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日复一日,直到第三日,薄凉情的身体有些地方已经开始溃烂,散发着恶臭,可是傅九胤仍旧不愿意公布薄凉情已经死了的事实,他在每天为她化妆洗澡的基础上,多加了一项,喷香水,整个桉庭都萦绕着浓郁的香水味,他在借着香水盖住薄凉情身上腐烂的味道。
他每做一件事都极其认真,嘴角总是勾着弧度,乐此不疲的对着薄凉情说话,一双淡漠深沉的眸子逐渐柔和。
“四儿,傅九胤多少天没来盛九了?”傅清珏坐在副总的位置上,看着近几日闷声不说一句话的顾衔,觉得可疑,却不知道可疑在哪,最终,傅九胤也好几天没有来盛九了。
“……”顾衔僵坐在一边的沙发上,对上傅清珏的眸子,一声不吭。
“你说,要不我去叫景夜去桉庭看看?”不容商量的语气,傅清珏凉薄的语气里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顾衔依旧沉眸看着他,他知道,夙景夜来了,就没有什么好事了,况且,傅清珏今天叫他来,无非就是想知道傅九胤最近在干什么。
“如果,薄凉情死了……”终于,顾衔看着傅清珏的眸子有了一丝情绪,喉间的声音嘶哑着。
傅清珏蓦然皱起眉头,眸子里尽是对这句话的讶异,“薄凉情死了?”
“如果……”顾衔接着他的话,淡然出声。
“……”傅清珏不语,他知道顾衔说这句话什么意思,沉这脸色,拿起手机再一次给傅九胤尝试着打电话,一次又一次,根本打不通。
随后,像是失去了耐心,一把将手机扔向墙上,摔的巨响,阴霾了的眸子看着顾衔,“薄凉情死了多久了!”
“四天……”
“怎么死的?”
顾衔瞌了瞌眸子,似有颓废的味道在包裹着他,“她很好,走的时候,像是睡着了,除了,体内没有一点可以供她苟延残喘的血以外,她真的很好。”
傅清珏额上的青筋冒起,不动声色的暴戾在他眸子里酝酿?,“为什么不说?”
“呵,我知道傅九胤肯定不会将薄凉情埋了,因为,他现在根本不相信薄凉情已经死了,他可能现在抱着薄凉情已经开始腐烂的身体,在桉庭里像个乞丐一样活着。”
顾衔极尽嘲意的笑出声,说起来,真是奇怪,短短两个月,他对薄凉情的同情,比过了二十年的同情,那二十年,他一直处于对薄凉情淡漠的状态。
“顾衔!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为什么不阻止他!”傅清珏一向雾霾的眸子,对着顾衔,释放着不加掩饰的威压。
“阻止?为什么我要阻止,你就不觉得傅九胤是活该吗?他就是活该!”顾衔毫不犹豫的回看过去,不同于傅清珏的暴戾,他很平静,只是眸子里全是对他的讽刺。
“顾衔!”傅清珏终于向顾衔发怒,声音不似平常的淡漠,对顾衔的愤怒已经勃出。
“傅清珏,在不久之前,我都觉得薄凉情只是在赎罪,可是,你知道吗?就在昨天,我让小五恢复了五年前在手术室里的那场给蓝岚输血的视频,然后,薄凉情根本什么都没有做!她已经虚弱的连爬起床都是天方夜谭!是蓝岚自己导演的戏,薄凉情根本就没有抽掉倒血针!你知道我看完这个视频的时候我是什么感受吗?真的很不公平,薄凉情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凭什么平白无故的被傅九胤送进了监狱,五年!可是你又知道吗?我又去找了监狱里的人,询问薄凉情五年里在里面的情况,她明明只是一个爱傅九胤爱到了只知道为他好的薄凉情啊!她刚进去,监狱里面最不缺的就是暴行,你知道她受了多少欺负吗?上次我看到她手腕上八厘米左右长度的疤痕还在疑惑怎么会有这么长的疤痕,她是那么爱美,但是,那时候我懂了,她为了自卫,掰断了牙刷,自己划的!她是抱着死心划的!她是有多绝望!被自己最信任最爱的人送进去,想帮她的人,没有能力帮,有能力帮她的人,恰巧就是送她进去的人,傅清珏,如果我都知道了薄凉情明明什么错都没有,凭什么要去阻止傅九胤,他现在,就是活该!”顾衔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朝傅清珏回吼着,额上的青筋可怖的冒起,仔细看,顾衔的眼角还有一抹潮湿。
空旷的办公室里面蓦然安静,谁也没有去打破这份宁静,空气中流动着诡异的气息,傅清珏的震撼,顾衔的低哀。
有时候,顾衔会很想,他为什么不早一点去尝试了解薄凉情,哪怕只是早一点点,他都有理由,有身份为她伤心,为她不平。
而傅清珏,对于薄凉情,他一直处于烦燥的状态,因为,五年前的薄凉情,除了脸,对于他来说不仅是个花瓶,还是个草包,当然,这对于他们的圈子里来说,似乎都这么认为,包括顾衔!可是仔细一想,薄凉情不蠢,她能考进有傅九胤的第一学府,奥数和傅九胤几乎是不相上下,可是,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他们都认为薄凉情一无是处呐?
大概是,她对傅九胤盲目的爱,因为他们都不曾拥有过,他们不懂,不懂薄凉情的那种,飞蛾扑火般的感情。
是夜,桉庭依旧灯火通明,长长的车队随着新点燃的蜡烛蜿蜒行上,直至桉庭。
夙景夜和傅清珏还有从后面车队抱着电脑下车的洛稞宴,三人走进半掩的大门,看到的是傅九胤对着一具几乎腐烂的不成样子的尸体温和的笑着的景象,偌大的别墅里萦绕着常人无法忍受的香水味,携带着肉质腐烂的味道,洛稞宴自刚踏进,一张脸就已经惨白,他震惊的看着傅九胤,真的无法想到这个一直凌驾于食物链顶端的傅九胤,居然也有这样的一天,跪着为薄凉情腐烂爬满蛆虫的脚穿上拖鞋,轻柔的拨开薄凉情还能看出面貌的脸上的发丝。
“凉情,有客人来了,等会儿我抱你去房间睡觉,不用管他们。”傅九胤起身用手帕擦了擦手,看向他们,冷凝着脸。
“谁让你们来的?”
“傅九胤,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看你现在的样子!”夙景夜反应过来,当下暴怒,指着傅九胤就是一通臭骂。
“我知道!我现在很好。”傅九胤空洞着眸子,长时间进不下食,一张脸变得更加削瘦。
“你知道个屁你知道!”听见他这句话的夙景夜大发雷霆,向来最为稳重的夙景夜也爆粗了。
“阿胤,薄凉情已经死了,你让她入土为安。”知道所以事情的傅清珏面色很复杂,当看到一旁僵坐在椅子上的薄凉情,他几乎在止不住的颤抖,真的不敢相信,薄凉情死了。
“滚!谁都不要想带走她!”傅九胤突然间躁动起来,看着傅清珏的眼神充满了敌意和防备,大步流星的走到薄凉情身边护着。
傅清珏的眼神更加复杂了,看着这样的傅九胤,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因为他最没有资格,他看出了以前薄凉情对他的不同,可是却从来不对傅九胤说,他一直以为,傅九胤啊,傅家最为狠戾杀伐果断的傅九胤,儿女情长难不到他,可是当看到这样的傅九胤,他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