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只有一个人,一个女人,游民的装扮。
她靠着窗沿下的墙壁坐在地上,左手两指夹烟,右腿耷拉着,看到我时神色一愣。只是眨眼的功夫,待她回过神来,脸上立刻布满狰狞。
她无视我的警告,狠甩掉手里的烟,径直往她跟前地板上的那把弓弩扑去。
游民最了解游民,我一开始就没想过她会束手就擒。
嗖——
我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涂毒箭矢撕裂空气,瞬间命中女游民右胸处。箭矢的冲击让她连退几步,直至撞上身后的墙壁才得以停下。
如此近的距离没有做到一击毙命,这并不是失手。我故意射偏了位置,击伤她又不至于要了性命,一些问题还等着从她嘴里翘出答案。
“唔呃……”
女游民痛哼出声,箭伤没有让她倒下,她身形略微停顿后,一手压住伤口再次向前。
比想象中的要顽强,不过仅此而已,在我眼里只是无谓地挣扎。
我们之间还有一段距离,眼看她要拿到武器了,我索性把手里的空弩使劲向她砸去,紧接着朝她冲过去。
她避开了投掷攻击,同时失去了最后一丝反抗的机会。也就这点儿时间,我已经冲到她跟前,一记重脚踹在她的肚皮上,直接把她踹翻到了墙角。
“怎么?还想反抗?”
她挣扎着翻过身子,我趁机捡起她的弓弩,随后一脚踩住她的胸口。她表情痛苦扭曲,胸口剧烈起伏,两手紧紧捂着箭伤处。
箭矢没能穿透她的身体,估计是手工打磨的箭头太过于粗糙的原因。虽然如此,她的痛苦不减反增,粗钝的箭头只会造成更大面积的血肉撕裂。
“咳……咳……”
她干咳几声却没有说话,也可能是胸口被我踩住一时憋闷说不出话来。她两眼瞪得老大,粗重的喘息表示着她的愤怒与不甘吗?
“别费劲了,你没有机会的,我只要动动手指你就没命了。”
我拿着她那把弓弩对着她的脑袋比划,我这才注意到,这是一把做工精良的复合弩,通体灰白相间的迷彩涂装。
“混蛋……”
她说话了,原来不是只会哼唧的哑巴。
“那个……赵瑞,需要帮忙吗?”身后响起李颖的声音。
“不用,你先盯着门外,防备她还有同伙。”
我没有回头,狡猾的游民需要时刻提防,一不留神就会让对方找到反击的机会。虽然以目前的情形来判断偷袭者只有她一个人,但凡事无绝对,谨慎行事总不会有错。
“原来你不是哑巴。”
我把脚往上移,鞋尖挑了挑女游民的下巴。
“你……你该死!”
她尝试了几次都没办法避开,只能对我咬牙切齿。
“怎么,你认识我?”
我肯定我们素不相识,可她像在指控我犯下了滔天恶行一般,我可不想莫名其妙地做了别人的替罪羊。
“你们这些畜生都该死!”女游民恶狠狠地重复一遍。
蛮横无理,神经质。我是看出来了,这女人恐怕是有某种精神疾病,被害妄想,又或是者人格分裂,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如果她真是个神经病,要想从她嘴里套出点儿有用的信息恐怕真不容易,这种人通常是无法正常交流的。
“我也不跟你废话,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去死吧!咳……咳……”
“我的忍耐有限,我不想说第二次!”
面对女游民恶劣的态度,我感觉到一股戾气正在自己体内迅速蔓延。
“别废话!既然落在你手里,想要睡我还是杀了我,给个痛快的!”
她做出一副决绝的表情,我不知道她是真的绝望还是试图刺激我以求得一线生机,只可惜她一系列地举动完全是错误的。
她的身材的确有些曲线,但和姿色两个字完全不沾边,我可不是被下半身支配的土匪饥不择食。看到她龇牙咧嘴时露出的黄牙,我真的毫无欲望。
她嘴上嚷嚷着,却没有一丝慌乱,甚至说得上是镇定,也许她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面。
好吧,看来不得不用些手段了。
“呵呵,希望你接下来还能这么硬气。”我笑出声来。
砰!
她张开嘴想要说什么,我没给她机会,一脚把她的话踹回肚子里,她的脑袋撞到墙壁发出沉闷的声响,听上去就很疼。
我不是喜欢虐待的变态,可总有许多像她一样顽固、不知死活的蠢货试图挑战我的耐心,每一次我都告诉自己,是他们逼我的,我不想这样做。
“怎么样?”
她甩了甩脑袋,好一会儿才缓过来,随即又是怨毒的眼神。
“哦?这么硬气吗?”
我把复合弩仍在地上,俯身凑到她面前,右手握着匕首抵住她的下巴,左手抓住那支插在她胸口的箭矢。
“让我看看你有多硬气。”
左手陡然发力,握着箭矢左右拉扯,她压着伤口的手指缝间顿时溢出大量鲜血,伤口正在撕裂。
“啊!啊!”
女游民癫狂地叫起来,她试图把我推开,可在重伤之下怎么可能推得动?
“啧啧,说实话,在我对付过的女人里,你算是挺能忍的,可这有意义吗?”
说着,我握紧箭矢猛地往上一拉,直接拔出了箭矢,顿时一股血箭激射而出。
我赶紧躲到一旁,顺手从地上捡起复合弩,我可不想被她的血液溅到身上。
女游民弓起身体,额头青筋暴突,浑身抽搐了一阵。当她缓过劲时,急忙从腰间的口袋里掏出一小袋土黄色粉末,她把袋子撕破,将粉末全都撒在伤口上。
伤口肉眼可见地止血了,原来她倒的是止血粉。可惜,好好的一袋止血粉居然被她用掉,不然带回去能换不少食物,留着自己用也很不错。
女游民的硬气让我恼怒,看到即将到手的东西又被她给浪费掉,我忍不住要干掉她了,事实上我正想这么做。就在我打算用复合弩结束她的生命时,突然想到了一些东西。
“对了,忘了告诉你,刚才插在你胸口的那支箭矢,是我在一楼的陷阱上拆下来的。”看到她刚松了一口气,我对她说道。
“什么?”
这一次女游民终于大惊失色。
“别乱动!”
看她挣扎得厉害,我立刻一脚踩在她的伤口上。
伤口再次撕裂一定很疼,可我的喝止并没有奏效。
她左手伸向腰间的口袋,开始解着纽扣,口袋里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坚硬的鞋底从她胸口处移开,下一秒就狠狠踩住她的左手。
“啊!松开……快松开!”女游民大叫。
“怎么?很痛吗?”
“你个混蛋!快!快松开我的手!”
她不断地叫喊,右手也不再捂着伤口而是摸向那个口袋,却被我用复合弩一把挑开。
“回答我的问题!”
“先……先让我拿解药!”
原来口袋里装着解毒剂。
“回答我的问题!”
“问!问!那你快问!”
她不再挣扎,说话带着一丝哭腔,身子越发颤抖,不知道是因为外伤还是毒素的作用,但我得抓紧时间了。
“你叫什么名字?”
“刘……刘艳!”
艳?怎么起的名字,看起来一点儿都不搭边。
“你的同伙呢?”
“我没有同伙,就我一个!”
和猜测的一样,她还真是胆大包天。
“这附近还有其他人吗?”
“没有,这片区域都被我清理过了,这里是我的地盘!”
圈地,狩猎,有点儿意思。
“问够了没有!快松开!”
她急不可耐,也许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顾不上是谁掌握着生死了。
“别急,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在箭矢上涂抹的是什么东西?”
“是……是银环蛇毒。”
“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
看她不似说谎,我松开她的手,她大呼一口气,随即伸手打开口袋。
我没有询问她偷袭我们的原因,对我来说,那一点儿也不重要。
抛开单纯想要抢劫的动机,在这个荒谬的世界里,总有许多无缘无故的恨。
啪!
箭矢射穿了刘艳的头骨,若不是因为手工制的箭头,恐怕她的脑袋都要被钉在墙壁上。
她握着一个装满褐色液体的小玻璃瓶,只不过已经用不上了。
“你知道吗?我讨厌顽固,何况你把我恶心到了。”
我不会让她活着,从她对我们扣下扳机的那一刻,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
“搞定了,进来吧。”我回头冲房门方向喊道。
看着地上的尸体,我居然隐隐感觉到了兴奋。让我想想看,上一次有这种感觉是什么时候?一年前?
好像是的,就在黄石山的废弃矿坑里,那个偷袭的死胖子一副憨猪样,他背包里的东西多得像他一样肥得流油。
我当然没有恋尸癖。看看她身上鼓涨的口袋,看那放在墙角的破旧背包,真的没有理由不兴奋。
“咳……”
身后一声轻咳,李颖走到我身旁。
“没扰了你的兴致吧,这么快就完事了?额,你下手这么狠……”
“你想多了。”
没理会她的揶揄,我走到墙角捡起刘艳的背包。
“我刚才到楼上看过了,没有其他人。”
“嗯。”
“那我们现在……”
“先看看这女人有什么东西。”我边说边打开了背包。
一瓶绿得诡异的液体,应该就是银环蛇毒。
一床脏兮兮的薄毯看着有些油腻,我可没有勇气将它裹在自己的身上。
不错,居然是半包软壳“陆地勇士”。这烟够劲,大商队都有出售。虽说价格不便宜,但口感一般,不会比自制的卷烟好上太多。
一个外壳掉漆的金属打火机,打燃后,火苗烧得很旺。如今油气资源极度紧缺,为打火机充一次气需要付出不小的代价。这是个好东西。
几发土制9毫米手枪弹,价值比不上制式子弹,不过聊胜于无。
带着外包装的纱布,很少见。包装轻微破损,字迹有些模糊,仔细一看,居然是战前产品,也不知道这女人是在哪里的废墟下扒拉来的。
同样带着外包装的两个注射器。黄岩镇的酒吧里看到过不少瘾君子熟练地使用这玩意儿,而且是几个人共用一个注射器,他们也不怕染上疾病。这应该是刘艳用来注射解毒剂的。
一、二、三、四……算上插在尸体上的那支,一共七支箭矢,都是手工制品。
踩住尸体的脑袋,拔出那支插在额头上的箭矢,刘艳终于闭上了眼睛,之前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看到实在有些遭心。
注意到李颖的目光,我耸耸肩,把沾血的箭矢放在尸体的衣物上来回蹭了蹭,然后收起来。
一把剥皮小刀,刀口太钝,估计切个土豆都够呛,李颖也不要,直接扔掉。
几枚曲别针,撬一些简单的锁具应该用得上。
一把指甲钳,比起使用刀子割起来别扭,还是这玩意儿顺手。
李颖看着我手里的指甲钳。
行,给你吧。
一大包干面饼,没长出霉菌,也没有异味,应该是这几天才做好的。
几个干巴巴的果子,卖相很差,算了,还是不吃了。
复合弩归我,李颖拿走了那把短弩和两支箭矢。干面饼一人一半,至少足够三天的分量。一些零碎的物件没有什么价值,我当然看不上,李颖却全都拿走了。
对了,差点忘了。
掰开刘艳的左手,还有一瓶解毒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