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满意这个结果吗？”方非凡时刻留意着童语的表情，童语强装出来的喜悦逃不过方非凡的眼睛。
童语没有姜艺昕那么扎实的绘画基本功，她自己也很清楚自己大学系统学习的时间根本不充裕，能在这样规模的比赛中获得一个二等奖，已然很不错了。童语不快的点不是因为自己只拿了二等奖，而是因为米恩获得了特等奖，而她只有二等奖。
隔着重重排位，童语似乎都能感觉到米恩那自傲的轻蔑眼神。
“我画的的确算不上太好，能获得二等奖也算是不错了。再说了，我只是练笔而已，又不是真的想要通过参赛获得一个名次来证明自己。”
“如果并不在乎，那为什么看着那么地不愉快？”方非凡看向舞台上的那幅《晚餐》说道，“米恩做事情一直充满野心和目的性，如果你真的想要在事业上有所作为，她身上的这一点品质你的确是可以好好学习的。”
“……你明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你觉得我会听得进你的任何一句说教吗？”童语并不打算在方非凡面前掩饰自己的情绪，即便方非凡说的没错，她也不会认可。人在情绪不稳定的时候，总是容易如此，就像是当你的朋友在吐槽隔壁班某个“花枝招展”的女生是，单反你说一句那女生长得其实真的还挺好看的，都能惹得你的朋友对你心存芥蒂。
“这时候说教，你不才能记得更牢吗？我并不觉得妒忌和愤怒这类情绪是负面的，你此刻有这样的心情，反而更能督促你在工作上抱着超越米恩的决心不是吗？”正因为了解童语，方非凡才清楚，他的这种激励方式，对童语来说的确是很有用的。
人们总是规避让自己难受的情绪，却也容易忘记究竟是什么原因引发自己难受，当你一味地沉浸于吐槽、讽刺和抱怨当中，你便会忽略对手身上的闪光点，这种闪光点，即便会让你不服气，但依然会在那里闪着光，当你学之，用之，超越之，你的难受情绪便也有可能成为正面情绪。
“我的绘画基础，的确是不如她，我的文学修养，的确也不如她，她的确是样样比我出色。”童语语气平淡地陈述着她所认为的事实。
“毕竟她是从小学起的啊。”方非凡并不否认童语的话，但继续补充道，“可你不要忘了她比你多学了十几年，你学习设计和绘画的时间，不过是她学习时间的零头，在相同时间、成本、精力、努力之下，你的天赋在她之上，所完成的作品同样也是在她之上。她会是你很好地竞争对手，而我，会帮助你，达成你的梦想。”
方非凡的人生阅历，社会经验，在他这个年龄曾的人看来都觉得望而生畏，童语有理由听从他提出的建议。
在拍卖环节开始前，中场休息的间隙，童语走到自助区用餐，方非凡晚了一步，没能挽上童语的腰，便被展馆的领导包围住，带着去参观馆藏作品。
离过年不到一个月，丁旗正在问姜艺昕年假什么时候开始放的事情。
“设计稿还有几幅需要修改，今年过年，恐怕连年夜饭都吃不安稳了，从除夕前天开始放起，一直到初七，虽然是有七天假期，但是回家过年这段时间如果有灵感出现，恐怕还得随时修改设计稿。”
“你也是很拼啊，还没毕业，就已经开始承受起这么高负荷的工作量了。”丁旗欣赏姜艺昕认真负责的态度，但是很多时候，他也会觉得心疼眼前这个女孩所承受的工作量，明明是时代公馆最小的一个，却是加班时间最多的一个。
“我倒是有些好奇，你现在的工资有多少？”
“……不是很多。”
“你们陈总这可就太小气了吧？”
“据说之后会有项目分成，不过我现在这个阶段，最关注的不是自己能挣多少钱，而是我能从陈总那里尽可能地学到东西。”
姜艺昕不在乎自己挣多少钱，其一是因为她从没面临过经纪压力，丰衣足食惯了因此无忧无虑；其二是因为她没有购买奢侈品的习惯，不存在太高的消费支出；其三是因为姜艺昕的性格如是，她骨子里和丁旗有一点很像，不想被现实物化，所以会排斥自身对金钱产生渴望。
“提到钱，有一点我是真的很好奇，旗哥你和池先生熟吗？他为什么只收我们每个月1500的房租呢？这根本是亏本租房不是吗？”
“见过两次，看的出来池先生不是缺钱的人，所以可能并不在乎赚多少钱吧。不过他的癖好也是挺奇怪的，作为每月1500月租的条件，他不是一直有要求我们给他交住房反馈吗？”
“一次反馈也就一千来字，这样就能低价住时代公馆，我想想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池先生挑租客的方式一直都很奇怪。其实最初我和童语找房子的时候，是打算找各人一间的单身公寓，当时房子都快挑好了，池先生通过中介联系到我们，说要租房子给我们。那时候池先生是第一次向外租房，我和童语本来没想搬进来，但后来一看1500就能租到这样的房子，简直太不可思议，好奇心驱使下就答应租了，没多久博士和他的学姐就住了进来。然后是舒尔和蚊子搬了进来。后来博士的学姐结婚离开上海，池先生开始找新的租客。这你应该不知道，池先生找新租客足足找了半年，然后选中了你。”
“……这听起来好玄乎哦，感觉我们就好像是被命运选中的人一样。”姜艺昕还是无法理解池先生选人的逻辑，顾问道，“所以后来，你有问问池先生这个问题吗？”
“有钱人的癖好，向来都是奇怪的，我之前的确也问过池先生，但他很快就转移了话题，后来我也就没再问了。不过依我看，钱这东西，以及东西的价值，房租的高低，都是人自己制定出来的。1500的月租住这样地段的别墅，在我们看来的确便宜，可是在有些人看来也会觉得太贵，而在池先生眼里，他或许根本不在乎这些钱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