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就是一刹那,那风就是停驻了,只是雨水依旧的落着,滴滴答答落在青石板上,卷起朵朵的水花。好似一切都是没有出现过一般,那狂风不过是作假的而已。
而在那曾经花朵之间的地方,出现了一行用着花瓣写成的极为复杂的法印。
这法印,叫普通人亦是瞧不见的,只有有些术法的人才是可看的见的。只是平常人也是寻不得术法的样子的,如今这正统的修习术法之处竟也就是天机门而已来了,而天机门对于寻常人是异常厌恶的,他们要的是再一个可以成神之人,而不是
这便是天机门最为独特的秘术传音了,不过,这天机门与公子已经有数日未曾联系,怎的今日就是忽然发了这信笺,难不成,天机门是出了何极为重要之事不成?
令人撑了一把油纸伞,入了那写了法印的地方,瞧着,然后就是扬了袖子,那法印如同活着了一般,就是卷入了那袖口之中。令人忽的瞧着外面有一团淡粉色的衣角,却是染了不少的泥土,这梨园的结界,是他所做的,若是有着什么有术法之人或是有着威胁之人他便是可以感到。
只是,若是毫无威胁的凡人,却是有些无用了。不过这一般无事之人,从未可踏进这梨园的。
毕竟公子的性子摆着,亦是不会有着那些不要了性命的宫人来此处的。
不过,令人的眉梢皱的有些厉害,清冷的眸子扫过那梨园外的淡粉衣角。
此处下着雨,亦是不会有人到。除了,那温炆。
令人倒是不得不去佩服这女子的耐性了。若是他,却是做不出这般的事儿,亦是不会如此失了尊严的做着这等令人所不齿的事儿。
他可是不信,这宫中有着什么极为纯真的女子,连着令子,想来亦是不信的。
这温炆,若是说她不知晓公子到底为何才让她入了梨园的话,是决计不可能的。这个女子倒是有着几分本事,愿得用着自己一切,来换在这梨园的所谓宫人位子,倒也是心计难得了。
如此的耐性,再加上这一等的手段,在宫中也是可以有着一席之地的。
不过,可惜了。
人生如沧海,而这所谓的女子,在公子眼中不过就是那沧海一粟罢了。
公子这般的人,大抵不会吧风花雪月看的多少重要的,所谓天下苍生,在公子心中或许也是冷漠的存在吧。无情道,修的便是无情。
记得公子曾言,在天机门,除却修行便是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入了心的。
长老亦是曾经言说,若是想出了这滚滚红尘,便是只有修行无情道这一条路可走。
公子性子本就是淡漠的,这般修习了无情道,怕是这世上最终再无一日可入眼中。他与令子怕是最后亦是与那些草木在公子眼中没了区别了的。
更何况,这些风花雪月中的女子了。
她这所对着的,是公子,公子性子冷淡,对着女子更是如此,她这心计,怕是早就付之东流水了。
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恋落花。大抵就是如此了。
也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将情之一字看的分外重要的。人生除却了情感,还是有着太多太多的别的东西。
雨丝如银线,一股一股的坠了下来,打在油纸伞上,发出噗噗的声响,倒是有些像闷闷的鼓声,只不过是更加的清雅了一些。
公子最为厌恶的就是这般心计的女子,更何况,她更是让人不屑一顾的存在,她连人也算不得。与其在这梨园中蹉跎岁月,倒是不如讨个恩典,自己出了宫去,恣意潇洒且逍遥。
不过,在这宫中的女子大多都是见过了权势的模样,再叫她们行走于平凡之间,感到的不是逍遥而是苦闷非常。
见过了世间最为繁华的存在,在融入了平淡之中,一日日的磨着心境,在柴米油盐的分分算计之中,怕是已经散了之前所谓追求平淡的心思吧。逍遥二字,看似容易,实则极难。
世上哪里是有着真正逍遥之人,不过是放下的事情多了,显得面上逍遥罢了。怕是在这长夜未央,午夜梦回之时,仍是会感到被冷锦衾薄,身旁无人,分外孤寂。
见过勘破,却是放下了的人,大抵都是在少数的,或者说是极少数。大多的人,包括他都是放不下的。连着公子,似是也不可放下之前的仇恨。
世上最难以放下的情,或许不是男女情爱,而是嗜血的恨意滔天。
他与令子亦是曾经经历过此等事情,若不是公子,他们此刻只不过是乱葬岗的皑皑白骨罢了。
不过这等事儿,令子幽深的眸子又是望了那梨园门扉处那染了泥水瞧着就是狼狈不堪的淡粉色衣角,眼底清寒。这温炆如何,又是与他何干。他所在乎的不过是令人与公子而已,其他人,他也是瞧的不上了的。
念着,就是撑着油纸伞回了房阁处,雨点有些大,打在油纸伞上,溅起了一朵朵的水花,最终落于了青石板上,发出滴答的脆响之声,他步步走着,要将这法印告知了公子。
从始至终,都未曾回头。
哪怕他知道,若此刻不去救了温炆,怕是她就是要成了一缕烟尘。
可他仍是清楚,这不过是一场局罢了。以人为棋,天下为局。何况,她也不是人,妖而已,生来不就是要做了这等修炼的东西的么,能入了公子的局,是她的幸事才是。莫不然,就是蹉跎的一生,或者还是可以活上更久,却早晚也是一个祸害。
雨声渐次的大了起来,可是梨园之外仅是一墙之隔的温炆,却是丝毫未觉,她双手抱着自己的头,感受着雨水打在自己身上的痛,可她只是觉得欢喜和一种从心底升起的脱力之感。靠在梨园那冰冷的墙上,脸色苍白如纸,眸子却是极为的亮,像是天上的繁星。
如同,濒死之人的回光返照一般。
国师,大人。
靠着梨园近的了,那一直萦绕了在她耳边的声音真真是消逝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