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附近的人言说,就在她走了的后一年,府中就是遭到了血洗,而府衙这等事也是管不得的。江湖纷争,这些暗处的谋杀本来就无迹可寻,就算是有着痕迹,谁又是想要惹祸上身的呢。
可以惹得了灭门之人,也定是亡命之徒,亡命之徒可是何等事情也做的出的
一开始,她的确是认为这血洗的人是师尊,因的当时府邸四处有着术法使用的痕迹,而这世上最为懂得术法之人,想来就是天机门了。
后来她就是亲耳听得到了师尊的承认。便是怒火中烧继而出了天机门。
可如今念来,事情又何止是这般的简单。
师尊若是真真的要做这件事,当她离了府衙之时,师尊便是可做。且依着师尊这般修行的道,是决计不会走着嗜血的魔道的。耳听未必为实,所见也未必就是真相。
一切,都是来日方长。
“铃铃铃。”一阵清脆的响铃声将沧苼从回忆中扯了回来。
她瞧着那铃铛,泛着象牙白的色泽,还是坠着月白色的流苏,正是随着清风而四处摇曳着,发出这极为清脆的响铃声。
月白,顾烟波亦是十分欢喜月白。
那一身月白色的天机门服饰,顾烟波一穿便是十年。而这月白衣,向来也是最为衬着他的。若是当初,她没有离了天机门,是否她就是可以在顾烟波身旁相守了的。
罢了,一切都是未知数。
世上哪里是有着这般多的假设。过了的事情与时辰,便是永久的过去了,连着神祇亦是不可去更改了的。天道如此,无人可以更改。人间,到底也是随了时光而变的吧。
沧海桑田,明月渐暗,无人可逆转,无人可贪恋。
“公子可是要买了这斜阳铃?”那小贩瞧着这公子一直看着这铃铛,便是笑着出了声。
看着这公子可是有些钱财的,这次定是可以赚得几分钱的。
“斜阳铃,可是有着典故?”沧苼询问着,单手执起了那所谓斜阳铃的铃铛,抚了抚,便是一阵沁凉入了心头。这铃铛倒是寒玉的,这技巧倒也是难得了。
“好嘞。”那小贩瞧着沧苼的样子,便是料定他是会买了的,就是极为欢喜的开了口:“传闻江湖中有一少侠本是一个行侠仗义的少年,却是机缘巧合恋上了魔教的少女,二人相恋却是注定不可相守。这两人便是一直信笺相传,却是在一日这少年杳无音信,这魔女就是来寻,却是发现这少年被同门师尊已经处决了性命。这名头便是与魔教往来。后这魔女竟是一夜白发,继而屠了满门。而那少年所传的最后一个信笺的最后一句,便是,江湖缭乱,斜阳下盼君却不得见。前尘虽多烦扰,却相劝君莫忘。”
小贩说着,还是绘声绘色的表演着。
几句话,却是勾勒出了一曲悲歌。
“江湖缭乱,斜阳下盼君却不得见。前尘虽多烦扰,却相劝君莫忘。倒是一句好词句。”沧苼说着,面上多了几分兔死狐悲的同感。
江湖缭乱,人间亦如是。
相逢却不可相守之人,又是何其多。斜阳下盼君的,又何止一人。只是前尘烦扰,昨日不可期,未忘的人,不过寥寥。悟道,参禅,却透不过人心。
“公子可是要取了这斜阳铃?”那小贩瞧着沧海的样子,更是觉得有苗头,便是极为卖力的吆喝着。
瞧着这小贩的急切样子,沧苼却是扯了一个笑,这小贩,倒是有趣。
“便是取了。”沧苼说着,就是将这斜阳铃放了来。若是有一日,顾烟波亦是可以将这铃挂于腰间,叮铃碎响之前,是否也是可念起故人。
念起故人,亦是念起故人心。
只是,今生怕是不可得了。若是一朝入了神界,沧海桑田间,他可否也记得曾有一故人,爱他如斯,盼他归。
“好嘞,公子收好了。”那小贩极为欢喜的就是取过了花月递过来的大额银票,他可是真真的看对了人的,这大额银票便是连着这一趟街的摊子都可以买了的。
当真是阔气的很呢。
“便是不用找了。”沧苼忽得就是出了声,正是在翻找着银钱的小贩便是抬了头,是了这银钱也是不好找的,可他心底更多的可是震惊了的,这般多的银钱,他日后怕是都不用在来出着摊子了的。
有着这些钱财,足够了他去娶着几房妻妾,置办了大府邸,逍遥半生了的。
“是嘞,那公子慢走。”小贩笑的更欢了,本就是有些通红的脸,更加的泛了红气,像是适才饮过了酒水一般。这一笑,嘴边的虎牙就是露了出来,更是显得有些憨厚了。
沧苼瞧着这小贩的样子,却是无意之间念起了似乎久远记忆中的一人,一晃而过,好似谁也曾是有过这般的笑,亦是嘴角有着憨态可掬的虎牙儿。
却怎的也是记不得了。
记忆像是一团乱麻,现今更是胡乱。
实在念不得了,沧苼便是作罢了。
便是继续的朝前走着,却是发觉这脚边不知何时多了一枝桃花,花正是开了艳丽,这季节里,亦是寻常可见的。便是移了步,不曾将这桃花枝踩的到。
一抬眸,却是感到一阵极为熟稔的气息扑面而来。
一身湖绿色锦衣绣着云绣暗纹,赤色云冠半束青丝的赤云泣扯着一个黄橙色衣着粉妆玉砌的小姑娘正是瞧着她。而青衫一袭鸭卵青的锦袍,青丝用玉冠半束起,正是极为潇洒的摇着扇子,扇面上的大漠孤雁给人一种苍茫寥落之感,而此人的感觉却是相反的温润如玉。
那小姑娘还是笑的发欢,手里还是提着一个嫣红色的兔子灯笼,瞧着倒是十分讨人喜欢的喜庆样子,而这兔子亦是扎的极好,叫这等小姑娘们极为的欢喜。而此刻的小姑娘正是牢牢的握着这灯笼,还怕是轻轻的松了手,便是要将这灯笼给丢了去的。
瞧着如此笑的欢实的兮儿,沧苼亦是觉得有着几分的欢喜落到了她的身上。
西镜之前,也从未是有着阴郁之气,纵然是在泣血呆着了那般久的时辰,却身上依旧有着阳光的气息,泛着让人心安的感觉。
“兮儿怎的就是到这儿了?”沧苼笑着说着,便是将这小姑娘抱在了怀中。
感受着极为温热的体温,她才是恍然觉得,西镜原来还是在这世上的。
小姑娘依旧是在笑,却是有些没心没肺。
淡棕色的眼眸里,黯然无光,就像是一个活着,可以行走的木偶人。从来都不曾有着真真属于了自己的情感和宣泄,有着的只是极为虚假的笑。
是了,她的魂魄还是凌乱着的,是以还是不可称之为一个真真的人,还是有些,痴傻。
纵然她与赤云泣寻了那般多的稀奇药草,却依旧是无用的。除非是这魂魄集齐,不然怕是这兮儿便是永久的痴傻了。
而这魂魄尤其是这般容易可以寻得到了的。
尽管是泣血与望江楼一同的寻找,却是依旧不得其法。或许,她应当让墨染也出上一分气力的。毕竟当初,西镜会变得如此,亦是全因的他了。
青衫当初想出的法子亦是要用的到他的。这世上,除却了顾烟波和那天机门的一众人,大抵也就只有墨染的术法堪称是最为强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