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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断念崖

天气凉了,高处更不胜寒,

云清寺内的戒台上凉风凛凛,清笑合上了双目独坐在戒台上。

习得秘经的他只是空学到了其中的武艺,却始终无法领悟到那颗菩提心。

清笑是在这里剃度为僧的,这里也是他对尘世留有最后眷念的地方,

当初清笑欲求得这一世的解脱,是玄空大师把他从无边劫中解救了出来。

三年前,断念崖边,自崖下涌上来的冷风,直叫人睁不开眼睛,

但无论这风吹的如何猛烈,也绝吹不醒任何一个站在断念崖前的断念人。

风拍打着此刻站在断念崖的这幅单薄身体,这副身体的主人在风中晃悠着,似乎下一秒就马上会纵身跳下这深崖。

这人抬头望天不知痴笑着什么,转眼间又垂下头,垂下头的这一刻草木云日皆黯淡了下来。

“祝你幸福。”

男子纵身跃下井底,他再不想控制自己的身体,就任由它向深崖底坠去吧。

风在耳边呼啸而过,云也离他越来越远,这一刻此身再不会有任何束缚。

“好想睁眼看看这最后的景色。”

“最后一刻了,我还在想她吗?”

男子嘴角露出了一丝狰狞的笑容。

风渐微,男子身上由风带来的刺痛感也渐缓。

“是老天可怜我吗?让我再看看这最后的景色?”

管他那么多?上天安排的最大嘛,上天安排的,还不够你臭屁的啊?

不过并不是老天,而是他来了。

男子睁开双眼,却看到自己与崖底越来越远。

同时,男子感觉有一只手臂紧搂着自己,扭头看去,只见救下自己的这人带着僧帽,着的僧袍随风席卷而四荡,

“老神仙吗?”

这僧人一手搂着男子,似上阶梯般简单,就顶着这凛冽的寒风一步一步向崖上踏去。

未等男子再多想,僧人就带着他回到了那个才刚刚让他断念的地方。

男子摸摸自己的头。

老僧笑道:“你没有死,不用摸了。”

男子喊道:“你为何要救我?”

老僧走过来,坐到男子身边,说道:“你见过北方的大雪吗?”

男子道:“未见过。”

老僧道:“有一年我有幸到了北方,于严冬中看到了那漫天的鹅毛大雪。”

男子道:“那是怎样的景象?”

老僧笑道:“大地与天共色,放眼四周皆无人烟,只有纷纷落下的雪陪着你,踩到何处都是软绵绵的,我躺在地上,伸出手抓着雪也任雪落在我的身上,那一刻,似乎平生从未感受过一丝苦痛。”

男子道:“如此?”

老僧道:“没去过北方的人,或许谈及北方的冬天就会色变,他们认为那里只有彻骨的寒冷,但那里也同样有着飘雪的美丽,不是吗?”

男子伸出手,不知在抓些什么,笑道:“雪吗?”

老僧道:“你去过北方吗?”

男子道:“没有。”

老僧道:“那你不想去看看北方的雪吗?”

男子笑道:“我可以吗?”

老僧拍了拍男子的双腿,道:“这双腿是你的吗?”

男子道:“是。”

老僧道:“那你可不可以去,就要问你自己了。”

男子盯着自己的腿,似乎看到自己站起来了,正走在软绵绵的雪上,任雪花落在自己的身上。

雪花落到身上会有多凉?

会比凉水凉吗?

老僧站了起来,笑道:“你愿意跟我游历到北方吗?”

男子道:“何乐不为?”

老僧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皱了下眉,笑道:“名字吗?我不想再说出自己的名字了。”

老僧道:“好,名字不过也只是人的一个称呼罢了。”

男子道:“大师,你可是僧人?”

老僧道:“嗯。”

男子道:“我可以也当僧人吗?”

老僧道:“你可想好了?”

男子道:“自我跳下断念崖的那一刻起,我的名字以及过去的我就已经死了。”

身外何地皆为净土,身在之处皆为尘世,往朝净土,尘世纷扰亦难拋。

冷风吹在清笑的身上,

它拍打着清笑,

感受到冷,或许人就会安静下来。

高台之上,清笑缓缓睁开双目,看着身下的寺庙空叹了一口气,随后又笑道:“师父,我终究还是无法斩了人世间的情缘,这座寺院,无形中是不是也成为了我的过往?我在此发愿,欲云游八荒四海,观尽人间疾苦,解脱苦难众人,也解脱我,待吾悟透众生因果,看穿三千大千世界之时,就圆寂于青山,归于草木花草之中。”

浮云飘了过来,聚集在青山顶,无论云有多厚,总有人会透过它,见到云端之上那特别的景色。

或许是风,或许本无需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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