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是太好了,多谢你,马洛里。”艾诺感激道。
“不必客气,这是谢礼。我就是您要寻找的人,曾经狂妄无知的佣兵。”
“这太巧了!”
艾诺已经预感到了马洛里可能就是自己要寻找的人,与普通神职人员不同,他身体雄壮,袖口还隐约露出手臂伤痕,这都是战斗岁月留下的痕迹。
马洛里指了指他的手说:“现在,您的双手有茧子了,一条宽敞的路是为正途”
茧子?是的,双手创造财富比偷窃要光明磊落,艾诺不可否认。
“没想到你还记得这么清楚呀”
“时间会改变很多,不仅仅事物改变,还有你我,阁下没必要介怀,往事早已烟消云散。”马洛里笑着说:“之前,阁下不是有事找在下,请问是?”
艾诺说明来意,“关于一个朋友的委托,他的女儿因为感情问题,要当修女。”
“我想您应该寻求修道院的帮助,他们主管神职人员,不过您去了结果也是一样。冲昏头脑还是真正信奉神灵?我无从得知,也无权决定,更无法拒绝。”
“那这个怎么办呢。”艾诺很苦恼。
“以在下建议,也需您应该找她谈谈心,找到心结”
艾诺觉得的确得找她谈谈,信仰这东西还真说不清道不明。他都搞不明白是为了感恩还是为了信仰,不过他自认为两者皆有。
两人寒暄叙旧后,艾诺也向他诉说了关于陨石陨落和身体异变之事,马洛里表示顺其自然,无需太过在意。无果之下,与他道别,准备前往维莉娅住处,准备找她谈谈心。
收博肯钱财,替他办事,何况不是什么坏事。不过在此之前,他需要去市集置办一些防具,来应对明日扈从考核。考核如果是剑斗测试,那防具不可或缺的存在。
艾诺离开了教堂,前往人不算很多的市场。
与此同时,圣巴特教堂侧室隔间内,马洛里点着一个蜡烛,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他抬起眉毛,朝身后一撇,说道:“罗格爵士,您不应该在这里,监视我,还是监视他?”
马洛里在平静的气氛中嗅到一丝怒气。
罗格从黑暗中浮现,身影飘忽不定,看似厚重的盔甲没有发出任何响声,像个墓地的幽灵。
“我说过,不许伤害他!”罗格一字一顿道。
“兔死狐悲的故事耳熟能详,”马洛里说,“你我共属亚斯伦行者,你应该试着理解我,我在帮助他”
“你违背了旨意,我怀疑你,马洛里”
“我遵从我的信仰,这一点毋庸置疑,不要质疑我的忠诚”
“好,很好。我警告你,不要试探他,如果你再敢让人念预言之咒,我不介意向神主请罪”
罗格语气愈发加重,没有丝毫感情,甚至带着丝丝杀意。
他的威胁没让马洛里为此动容,反而争锋相对。“哈哈,你能让所有莱切人消失?他们可都会念语言之咒”
马洛里从角落花篮中取出一朵白花,丢在罗格的眼前狠狠碾碎,“除非,暗黑女王彻底湮灭,神主大人也好,徒劳的威胁”
“真有意思,马洛里。你超出了神主的期望,意料之外,但我不希望重启暮色之前有任何差池。现在,这里,神父也好教堂也好,他们要改姓亚斯伦”
“我已经做好迎接迪文先生的准备,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罗格离开了,在途中的步伐要比以为更加沉重,他有种不安,马洛里不再仅仅是一名普通的受控的亚斯伦信徒,也不是接受洗礼、洗心革面的佣兵。
如果说他是傀儡,那就是一具滋生出智慧的傀儡。拥有思想,就会在不经意间觉醒,这个过程充满不确定因素,随时都会出现危险。
得想办法除掉他,这个人知道的太多。罗格下定了决心,相信直觉下的判断。
座钟敲响,信徒也离开了教堂。马洛里站在中央,仰起头张开胸怀,天窗的阴影让目光更为深邃。光芒重现,五彩斑斓的玻璃窗透过了晨雨后的阳光。
绚丽的光芒把他忧郁的脸装扮的更加圣神,仿佛神灵下凡。
“神主降临,给余启蒙。艾亚克诺·迪文,你会给我什么呢?”
他喜欢暴风雨前夕的宁静,期待着来自罪恶的天罚。
……
高大的常青树下,许多商贩停留在阴凉处,一个合适的位置能让他们在中午舒服一点,中午的阳光不算毒烈,但也难以忍耐。同时,一个好位置能带来不同凡响的经济收益。
艾诺走到一处街角,哪儿是德瑞镇最有名气的铁匠铺。
店铺内挂着许多漂亮的铠甲武器,金属光泽在艾诺眼前晃耀,厚重的盔甲做工精细,看起来安全感十足。
实用又漂亮的东西谁都喜欢,何况每个年轻小伙希望帅气张狂点,能在众人瞩目下昂首阔步、自信满满。
当然没,艾诺也只是看看,他并没有富裕的金钱来购买这些装备,何况这些东西有钱也买不到。
佩恩大陆对平民有个不成文的规定——禁弩不禁弓,禁甲不禁刀剑,禁魔不禁卷轴。这些规定除了伽拓公国与塔克王国外都适用——
伽拓是游牧民与精灵流放者组成的,游牧民从小骑马带刀,精灵流放者更不用说了,本身就游走于法律之外。而塔克王国就比较有意思,他们的贵族很大一部分是由外大陆的海盗组成,让他们守规定比不让他们喝朗姆酒都过分。
而艾诺所在的王国对于武器防具的买卖制定了严格的规定,专业防具和武器严禁出售普通平民。毫无疑问他是平民阶级,即便再有钱,和富商们一样,也无法购买专业的防具。
平民阶级只有佣兵、士兵、扈从是允许购买和穿戴稍微高级一点的防具。他现在是骑士侍从,负责给主人穿卸装备、做牵马的活,自然不可以购买这些。
“老板,能否给我推荐一个合适的防具。”
铁匠打量一翻,无趣说道:“硬革皮甲,加厚棉甲”
其实还有更多好的选择,不过对于瘦弱的艾诺来说这些已经足够了。
思前想后,他选择硬革甲,柔软适身,防御力也不弱。舒适度和防御力上棉甲要更强一点,但考虑到透气性与散热性,还是放弃了这个选择。
至于武器,在看了看剑、斧头、锤、矛,因为太过昂贵放弃了购买的想法。他将腰间铁锈剑交给了铁匠,剑在经过打磨后那些顿口也变的锋利,颇有杀伤力。
剑的外表依旧锈迹斑斑、裂痕密布,不过看起来很有艺术感。
“这剑以前是不错,现在已经不行了,时间太久了指不定哪天会碰断掉,你要拿它战斗要当心。”铁匠提醒他。
艾诺点头,握着剑柄观察。这是柄定制的小型手半剑,大小足以比得上双手剑,看得出剑的原主人是个身材高大的骑士。
因为其偏重,艾诺经常双手持剑,依照他的体型刚好合适。他喜欢双手剑,故事书中威猛的战士挥舞大剑大杀四方令他羡慕不已。
在完结这些事后,艾诺前往了维莉娅住处,博肯的家。
他只去过一次博肯的家,因为时间太久,早已忘的差不多了,不过在稍加询问路人也大概摸到地方。
路人说了个传闻:如果你想找到的博肯的家,那就顺着香味去吧。艾诺觉得这个传闻很符合博肯的品味,对花偏爱到痴狂。
一个精壮的男人喜欢花朵,这不禁让人感觉怪怪的。不止艾诺这么想过,镇中认识博肯的都这么想过。
很快,他找到了一处纯木房屋,四周花丛萦绕,房子前有个不小的花园,各种颜色的百合花将整个花园填满,香气扑鼻。花园中央有一颗茂盛的樱桃树,结着丰厚诱人的果实。
艾诺抬头看着房屋二楼阳台,月季花藤蔓延伸生长,像帘幕一样垂下,盛开的月季花鲜艳美丽。
是这里了。
他可以确定这里是博肯的家,大量的百合花和樱桃树整个德瑞镇相当有代表性。
艾诺走推开铁门走到门前,准备敲门的时候发现门并没有锁上,出于礼貌还是敲了敲,又喊了几声。
“请问贝克夫人在家么”
一个美艳妇人走到门口,半推门框,眼神警惕,“请问你是那位?”
艾诺意识到自己裹的很严实,这会让人产生怀疑。将面罩脱了下来后,她一眼认出艾诺,双手合拍笑道:“哎呀,艾诺呀,好久未见了”
“日安,夫人,好久未见”
“快进来吧,差点都没认出你”
艾诺开门见山的说:“夫人,今天就不坐了,有些事情要找下维莉娅”
“正好呀,你快来开导一下维莉娅,她都快疯掉了”
“想当修女吧?博肯告诉我了”
“是啊,我给你讲啊,她现在都快绝食了,说什么减肥,之前她还吃一点饭,现在一天只吃两个苹果!对肉更是一点不碰,都怕哪天把她饿晕了。真的不敢相信那个男人居然有如此大的魅力,不过那天我恰好也在,他相貌的确不错,连我都…”
“打住,夫人,这对开导维莉娅可没什么帮助”
“抱歉抱歉,说多了…那你赶快进去跟她说说话吧,最好能把她从屋子里拉出来,让她吃点东西”
贝克夫人说着就把他往里屋推,一点都不见外。
“我进去不太合适吧。”毕竟是女孩的房间,男性随意进入不符合礼仪。
“哎呀,没事的,这孩子之前还念叨你呢,快去快去”
维莉娅朋友不多,虽然人很开朗活泼,但因为她胖胖的缘故,而且性子略微高傲,私下却没什么真正朋友,这与艾诺有一定相似的地方。
艾诺内心紧张,除了伊琳娜,他还是第一次来到异性的房间。在轻手轻脚的走进房内,入眼便是繁多的装饰品,精致的梳妆台,漂亮的各式华服,还有桌上五彩斑斓的花。
有其父必有其女,两人对花都有特殊情结。
“维莉娅,维莉娅?嗨嗨”
维莉娅躺在床上,用着薄枕头蒙头。艾诺呼唤了几声,不见她有任何反应,只要身体呼吸产生的起伏。
她身旁的一大堆书籍,大多数都是广为流传的爱情书籍——鲛人的遗忘之泪、铁女苏珊和卡恩、不甘的命运、安娜丝的王座、奴隶王与女武神等等诸如此类。
艾诺看着那本不甘的命运,就知道她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了。充满着肉麻的情话,一本书满满的不切实际的幻想。
这本书算是打破了保守思想的牢笼,但也没少把年轻男女带入“歧途”,这可让很多旧贵族痛恨无比。贵族子女跟着平民私奔屡见不鲜,很大一部分原因归功于这本书。
“姑娘!”艾诺提高了嗓门。
“啊,艾诺,你好啊。”维莉娅把枕头从脸前挪开,只见一张苍白的脸庞,无精打采、满脸忧郁。
维莉娅变化非常大,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胖嘟嘟的手腕也变的细瘦,像是生了一场大病。艾诺感叹爱情力量的可怕,告诫自己千万别像她一样陷入甜蜜陷阱。
“如果是我老妈让你来的,你现在就可以走了。”维莉娅毫不留情的说。
“不不不,单纯想找你玩玩”
“都多大了,还玩”
“那出去走走?镇子要举办受封大典,这可是头一次,能看到很多帅气的骑士!”
“和我又没关系,不想去。”维莉娅无趣说道。
“年轻人要有点朝气,你看你现都瘦成什么样了,这样下去可不行”
“不去,你这个小屁孩还装模作样的,烦死人。你找我爸玩去,你俩臭味相投,合得来”
“你这用词…”
“怎么,有意见?”维莉娅很烦躁,心情也不太好,看到他神采奕奕的样子,让她很不舒服。
因为艾诺之前在教堂得到所谓的洗礼后,现在的他力量饱满,精神头十足。
“妙!很妙!不过,我叔叔可是贵族,说不定他认识某个…英俊的、帅气的贵族公子”
“所以?”
“陪我走走可能会得到某人的名字,说不定还能结识一下”
维莉娅噘着嘴,不情愿嘟囔道:“那,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