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城东刘家来访,可要换衣见客?”
“不见。”
紫衣少年把玩着手中碧绿的玉环道。
“霜降,茶备好了吗?”
“属下已经让人去准备了。”
“不必,你亲自去,要上品的碧螺春。”
“是。”
霜降拱手退去了。
沈云晦起身,拍平袍边的褶皱,便入了内阁,换作了女装打扮。
红衣轻抚,与先前的少年打扮不同。沈云晦褪下发冠,将墨发简单挽起,用红色的发带系着,后无半点簪饰,却意外的与红衣相得益彰。
女子峨眉淡雅,眸如墨中泼星辰,琼鼻秀挺,朱唇艳若三月桃瓣,耳边几缕碎发,端的是温软柔和。相比紫衣,前者温润,后者温柔。
其实,沈云晦不戴头饰,是因为她刚来京中,初出茅庐,实在是……囊中羞涩。
沈云晦轻叹。
霜降很快端着茶进来了,瞧见她的装扮诧了一瞬,又很快调整好,道:“少主,茶好了。”
沈云晦点点头,示意她放在桌上。
“少主……”
霜降绷直了身子,想说些什么。
沈云晦见到她的不适应,便道:“霜降,这是沈家,我们回来了。”
这是沈家。
我们回来了。
我们能报仇了。
霜降身躯一震,抬头看向沈云晦。
“霜降,你不必害怕。”
沈云晦的语气坚定而温柔,使她紧绷的心跳一下子稳定下来。
是,她不必害怕,她有少主,她有伙伴,她们会一起面对,同仇敌忾。
“是,少主”
霜降直视沈云晦的双眸,两人皆会心一笑。
“少主,今日泡茶是为等谁?”霜降好奇。
“无人。”沈云晦轻轻笑笑。将两茶杯添满,醇透的茶香瞬间溢满整个屋子,沈云晦抬手递给霜降一杯。
“苏吴的碧螺春甚好,来时路过汴梁,特意捎来的,咱们可是有口福了。”
霜降小酌一口,眼睛一亮:“果真名不虚传!”
沈云晦垂眸,用茶盖拨了拨青透的茶叶,茶水泛起一阵阵涟漪,如春水般一漾一漾的。
“你可知汴梁不生茶叶,却产这碧螺春?”
霜降倾眸,面露疑色:“属下不知。”
沈云晦继续道:“自古江州,晏宁,苏吴乃三大种茶盛地,尤其是苏吴,独产碧螺春,其条索紧结,卷曲如螺,白毫毕露,银绿隐翠,叶芽幼嫩,冲泡后茶叶徐徐舒展,上下翻飞,茶水银澄碧绿,清香袭人,口味凉甜,鲜爽生津,实为上上品。”
沈云晦一顿,呷了一口茶水,“可为何这苏吴的碧螺春却单单只倾销于汴梁?”
不等霜降反应,沈云晦又道:“苏吴主业农耕,交通业不发达;而汴梁则反之,不仅道路顺畅,皆通四面,且距苏吴不远,此为一。汴梁繁华,商贸兴盛,不亚于盛京,此为二。三则是……”
沈云晦轻笑道:“三则是苏吴心知以上两点,为使碧螺春大卖,特意与汴梁合作。”
霜降若有所思的点头:“如此来看,苏吴倒是得了汴梁的便宜。”
沈云晦摇头:“汴梁经此,成了有名的碧螺春之城,名利双收。”
“苏吴产茶却不得名利,那则是苏吴吃了亏?”
“若无汴梁,苏吴恐怕连茶都卖不出去。”
霜降面露疑色。
沈云晦解释道:“两者皆达到彼此目的,既为合作,便无亏盈一说。”
见她不懂,沈云晦又道:
“如今,你我便是这苏吴,必是要找到可以合作的汴梁,方得翻身。”
“属下听凭少主吩咐。”霜降拱手行礼。
“现在还早。
你吩咐清谷去盯着皇宫,若有情况,便立即汇报。”
“是。”
“还有,你去汴梁,看看霜起,若是他的病好了,便将他和师兄一道接来。”
霜起是霜降的弟弟,身体本就虚弱,归途中又生了大病,不好再赶路。
如今她虽一再低调,但回京的消息依旧被传的沸沸扬扬,想必是有人故意为之。
霜降闻之连忙应声,她也不放心霜起,也不知又病重了没有。